“你放任那些重病的,等同于睁睁看着他们死,你是大夫,怎么能作这样残忍的事!”姝娘认这是林太医的声音。
“你以为我愿意吗?”接着,顾歧低吼,“如今城药材缺,若是都救,指不定都得死,不如先救那些症状轻的,或许还能救回几个,我的难有错吗?”
姝娘疾步至院,便见林太医和顾大夫争得面红耳赤。
“若还有救呢,若他们还有救呢,你怎么得了这样的狠心!”林太医气得浑颤抖。
“你们这些养尊优的太医懂什么!”顾歧不屑,“你们只会一味假好心,到现在了,还不是一人都未救,你们若真有本事,就自己去照顾,自己去将那些濒死的人给救回来!”
“你!”林太医被气得间一哽,上起伏。
两人争执间,忽听一轻柔婉转的声儿响起。
“我去吧……”
林太医和顾歧都齐齐看向姝娘,林太医担忧地唤了一声:“夫人……”
“无妨。”姝娘勾笑了笑,“那儿总归是要人去照看的,谁去都一样。”
顾歧看了姝娘一,冷哼一声后,嘀咕了句“瞎费功夫”,转了屋。
对于顾歧的这个决定,姝娘责怪不了他什么,他在这个疫堂待得时间比她更久,送走的人自然也比她多得多,他并非狠心,这只是在理智之作的最无奈和悲哀的判断。
所有重病的人都被顾歧派人抬到了东面一个院里,只留一两个人照顾。
相比于外轻症的人,这厢患疾的病人皆面苍白,双空,形容枯槁,极其费力地息着,想必所有看见这番场景的人,都不会相信,他们还能侥幸活来。
姝娘心滞得难受,她在屋查探了一圈,忽有一双布满皱纹的手艰难地抬起来抓住了她的裙裾。
“大夫……”
姝娘垂首看去,便见一个骨瘦如柴的婆婆气若游丝:“大夫,我是不是快死了……”
听见这话,姝娘倏然鼻尖一酸,她不忍说实话,只蹲柔声安:“不会的,婆婆,我会尽力救你的,你定会好起来的。”
那婆婆缓了一气,费力地扯开一丝笑,“那就好,那就好,老婆我……还未活够呢,我还……还想看看我那未世的曾孙呢……”
姝娘抿着没有说话,她怕她一开,盘旋在眶里的泪就会止不住地往落。
她承认,她再自私不过,最开始来豫城,她单单是为了沈重樾,为了她的夫君。
作为大夫,她并无拯救苍生的大志,她只是个俗人,有的只是儿女,然来到此以后,看着上百个活生生的人,变得毫无气息地离开,就这般永归黄土,她才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想法让他们活去。
她不想这些人就这样化成焕儿那条麻绳上冰冷的绳结,连个姓名都不,可他们亦有父母亲人,在家执着而期盼地等待他们回去。
姝娘试着改换了药方,虽又拖了些时候,可婆婆和屋其他病患的病依然日益严重起来。
不过五日,就接连有六七个人被抬走掩埋。
夜间,姝娘几乎没有歇息,只在昏暗的灯光,翻来覆去研究贺严给的那本医书,少顷,她又将书册翻回到某一页,将视线落在一,咬着,定定地看着。
里能试的药方她几乎都试了,除了一个,那药方有一味药姝娘不敢轻易尝试,因那药药烈,用得好了,或能救人,可用不好,就是一味彻彻尾,能随时致人丧命的毒药。
姝娘迟疑了许久,一直没敢决心用。
可那婆婆的况,似乎也在这一两日了。
姝娘轻叹了气,翌日天未亮,就书上的方稍作调整煎了药。
婆婆已病得几乎说不话,人本就瘦削,不过几日,两颊枯瘦,窝凹陷,远远望过去,整个人如同一骷髅一般可怖。
姝娘只轻轻一用力,便将人抱坐起来,迟疑了一会儿,在她耳畔问:“婆婆,我煎了碗药,只是这药药烈,我也不知是否有效,就怕……您,愿意喝吗?”
靠在姝娘怀里的婆婆艰难地张了张嘴,却发不声儿,只能撑着气力,上了。
临到快死了,只要能抓住一线希望,其余的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姝娘这才敢用汤匙,一勺勺喂给婆婆喝,可她几乎连吞咽的气力都没了,喂半勺半勺,一碗的汤碗,只勉喝去小半碗。
扶着婆婆睡后,姝娘几乎一整日都守在她侧,晚间又努力喂了一回汤药。
她没回房睡,夜里取了薄被在婆婆侧倚着墙闭歇息,却毫无睡意。
她好想他!
她来到豫城已一月有余,因整日忙碌,几乎没有工夫去打探城外的消息,只零星听说,夏军来势汹汹,昌平军打得十分艰难。
姝娘抬眸望向窗外的圆月,始终浮躁悬起的心难得平静了一些,可垂眸瞧见一动不动的婆婆,又张地伸手去往她的鼻探去,直到受到微弱的气息,才缓了气。
一夜间,她反复这样的动作,直到过了时,才忍不住靠着冰冷的墙面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耳畔萦绕着叮叮当当的瓷碗碰撞声响,她努力地睁开,只见焕儿扶着婆婆正在喂她喝米油。
见姝娘醒来,她诧异:“夫人,可就奇怪了,昨日看这个婆婆像是熬不到今日早上了,我连抬架的人都喊来了,没想到过来一看,这婆婆气竟是比昨日好了些。”
听得这话,姝娘慌忙抬起婆婆的手,把了把脉,脉象果真比昨日平稳了许多。
可她不敢兴得太早,因这段日以来,并非未见过这般况,又是回光返照也不一定。
她继续给婆婆服同样的汤药,直到第三日,见婆婆咳血的次数少了,也渐渐有了说话的气力,才大着胆给屋里其他病人用,并且托焕儿将这个药方带给林太医和顾大夫,特别嘱咐了要注意那位药烈的草药,万不能添多。
婆婆年迈,底本就弱,恢复得自然也慢些,屋有些年轻力壮的,喝药三四日,便能教人搀扶着地了。
见他们渐好,姝娘又开了补血益气的方,帮他们养着。
原死气沉沉的疫馆,终于有了声笑语,那些半只脚踏黄泉路又被生生拉回来的病人都忍不住跪在姝娘面前磕,连声谢。
大抵过了十日,婆婆也能坐起来自己吃些东西了,她颤巍巍地端着汤碗,喜极而泣,哭了好一会儿,才拉着姝娘的手:“多谢秦大夫,若没有您,只怕这厢我已经在地和我家那老团聚了。”
“婆婆不必谢的。”姝娘,“我是大夫,都是我应当的。”
虽姝娘蒙着布巾始终看不清脸,可通过她的发髻,婆婆知晓她是已嫁的妇人了,忍不住问:“先疫疾横行,城里的人都只有逃去的,我听秦大夫的音,不像是这里人,缘何会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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