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间地淤泥犹在,偶尔可见几人趴在里边费力的挖,但仅是腐臭味儿。
衣衫褴褛,面上麻木,男靠在枯树上呼清浅,若不是旁边还有妻儿,定是以为这是一尸。
“大人,幸好听您的换了一辆车,又将队伍打散,否则这些人涌上来,怕是连人带车都能给抢了。”车夫语气里尽是庆幸。
柏砚坐去,掀开车帘一角默默看着。
永州府不该是这样的。
自半月前他便得到永州府溃堤的消息,只比朝廷晚知两天,但是直到七天后的大朝才有奏禀。
这当不知消息经了多少人的手,柏砚很难不多想。
而且这时他心已然生不好的揣测,之前他见朝无人奏禀,是写过一封折托怀淳送到皇帝案上的,但是不知为何,随着皇帝突发旧疾,此事便不了了之,之后他因为萧九秦要回郢都的事被分去心神,此事便耽搁来了。
可是再如何,从尚书奏禀的那日算起,永州府如今也不该是这样。
除非……
柏砚拳,倘若真是有人在其作妖,故意瞒而不报……
柏砚自所有揣测,一个多时辰后,车停在永州府知府门,还不等他车,便有人过来驱赶,“哪来不的东西,车也敢往知府门前停,快!”
“大胆,你可知这里边坐得是谁?”其余人久久不到,夫着开,总归不能让柏砚亲自来与人纠缠。
“你是谁,就是天王老来了也得靠边站!”来人是吃准了这么一个破车不会坐什么达官贵人,毕竟谁家有权有势的只带一个夫,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夫气得鞭都想摔到那人脸上,岂料柏砚自里边来。
在路上颠簸了这么多天,又是旧疾复发,端看着就是一副病弱。他一靛领袍,发只用同发带轻轻挽起,脸虽苍白,但眉目不减丝毫气势,“方粤在何?”
“你,你竟敢直呼知府大人名讳,好大的胆!”那人已经准备唤人将柏砚打去,没想到面前的文弱公抬脚就踹。
“哎呦!”这一脚来得突然,别说那人毫无防备,就连夫都是一惊:御史不都是动不动手的么,怎的这样厉害……
“将这个给方粤。”柏砚拿一块牌扔到躺在地上的人怀里,自己往城外走。
“大人,您去哪儿?”夫一脸茫然。
“你随便找个客栈安顿来,稍后与其他人汇合。”柏砚说完就走,他走过这一路,所见景象只是冰山一角。
他不是没有想过和方粤一先了解了解况,但是方才那仗势欺人的狗东西什么样,几乎可以预料那方粤也不是个净的,遂还是自己见为实。
柏砚走了一段路,永州府城人烟寥寥,一半的铺都关了门,偶有几个小摊都卖着些不新鲜的菜。
“公是要买些吗?”柏砚才刚走到摊前,对方便殷勤地招呼起来,他看上去叫卖的十分生疏,不大像是惯了生意的。
柏砚看到他手上的茧,基本有了底,拿一块碎银放在他面前。
“公这是?”对方先是眸一亮,而后就有些疑惑,隐隐还生一防备来。
“与你问些事。”柏砚。
“公尽问。”对方不曾认识如柏砚这样气质清雅的公,虽着简单,但仅凭那通气质便知不是一般人,因此说话时也多了一分恭敬。
“若是你答得好,另有银给你。”柏砚如此许诺。
“公有话但问无妨,我一定知无不言。”
柏砚,“我且问你,永州府溃堤是哪一日?”
对方闻言微愣,他没想到是这样简单的问题,不过也没多想,便老实回答,“我记得很清楚,是八月廿六夜里……堤坝冲毁了十多,等到官府的人去堵已然来不及了,毕竟前两日便一直是瓢泼大雨,那夜又是豆大的雨滴,砸在人脸上都疼!”
“确定是八月廿六?”柏砚心里沉去。
对方,“这样近的日我怎会忘,那夜雨大,冲毁了隔村的田,还有人被冲走,都是我们去救的……”
柏砚陷沉思,如果是这样的话,时间便对不上了。依着他之前的得到的消息,溃堤的日起码要推后七日。
这七日……于人命而言,不算短,而且拖延上报朝廷的意义何在?
“公?”那人见柏砚皱眉,以为是自己答得不好了,便再三解释,“溃堤之事旁人也记得清楚,公若不信,再问问其他人亦可,我是万万不会撒谎的。”
“我信你的话。”柏砚目光落到别,继续问,“你既在此地摆摊,想必与不少人打过,我问你,自溃堤那时到现在,永州府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异常的事?”
“异常的事?”对方挠了挠,“每日都有些陈芝麻烂谷的事儿,也不知公问的大概和什么有关。”
柏砚示意他往知府府邸的方向看,“譬如知府大人了什么事……听闻方大人是远近闻名的好官,他应当民如,到任这几年不少政绩吧?”
“呸,就那个大贪官,哪里过什么人事,自上任以来便鱼百姓,时不时借着巡视各的借到占田,而且瞧见漂亮女便哄着骗着往府里,有那烈的不肯跟着他,那畜生便拿父母兄弟威胁,三个月前便有一女被活活死!”
一说到方粤,摊主就气得咬牙,“欺男霸女是一说,他还养着几十号打手,私庄不少,铺也多得很,大多经营的是布帛买卖,还有不少是粮面。自溃堤之后,老百姓田地都被淹了,一时米粮价格飞涨,那方大人不肯开仓放粮不说,还勾结了其他的米商抬米价……”
柏砚心果然。
又听摊主怒骂,“永州府原本丰饶,但是这一次溃堤严重,官府的人不作为,只有各村的村正带村民去堵缺……”
“永州府驻扎的兵士呢?”
“带兵的是方大人的小舅,他素来以方大人首是瞻,二人也不知打什么算盘,一边以要剿匪为由不肯兵巩固堤坝,一边又千方百计收敛银,如今公看看,这府城都没什么人气儿,也就是拿准了朝廷有人通风报信……”
柏砚眸微沉,“什么叫‘朝廷有人通风报信’?”
“嗬!”摊主这会儿也发现自己不小心把要的说来了。
“你尽可全说来,我另有银给你。”柏砚又拿一块碎银。
说起来也是巧,柏砚原本是想找个当地的百姓打听一二,可没想到这摊主不知哪来的消息来源,竟然颇为熟知,连永州府这些“不为人知”的消息都知晓不少。
“公,实话实说吧,我本来是猎,打猎来的野都是直接往知府府邸送的,方大人府上有一位少爷好这些野,还每次都要活,银给得不少,所以很多事儿我便来来去去总是比旁人知得多一些。”
他面有无奈,“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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