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音符继续磕磕绊绊,池衍又瞥一那双稚的手,还只会一指拨弦,右手拇指开始起小小的泡。“很早之前的事了,”他答,“小筝学得很快,我只用演示两遍,告诉他练什么就好了。”语气能捕捉到微妙的骄傲。
向其非恍然:“你明明很喜小筝啊。”
池衍坐上房间里的木桌,继续盯小朋友练习,目光却看向更远。是啊,他说,我明明很喜小筝。
哪怕在双方如此蹩脚的相模式,向其非结识忘年的本事却突然失效,这小孩显然更喜池衍。两个小时课程结束,惯例问起老师明天还在不在,得到否定回复后,便再没抬过。磨磨蹭蹭走到大门,终于鼓起勇气发问:“池老师回家之后,能在微信上继续教我吗?我同学报的辅导课都这样。”
池衍没有微信,向姚要了纸笔,把手机号写给他,又答应到北京后寄给他一些教材,说:“有不会的就打电话给我。”小朋友哭哭唧唧,泪抹上池衍的衣摆,洇一小块渍。
候车室里,向其非终于换上了他大半个月没用过的电话卡,忐忑开机,消息提醒险些把iphone卡爆。单乃馨在三天轰炸他几百条后终于放弃,盲猜是钱惠来替他报过平安。给单乃馨歉,发行程,发这几天拍的照片,均石沉大海。反而是向荃率先打电话过来,这会儿正在朋友家里打麻将,忙里偷闲通知他一声,你妈没消气呢,事儿大发喽儿!听上去竟有些幸灾乐祸。
除此外,也有一些事还是没变,比如池衍正给他的诺基亚充电,仍不使用智能手机,觉得作繁琐,弹窗纷杂,迫用每天接收太多无关信息,认为手机还是应该只保留基础功能。智能机上的app几乎被他删净。但上车前,他收到小朋友发来视频,抱着琴勉弹完一首小星星,屈服,好吧,好像有用。而后为了他仅剩的学生终于注册好微信。
想起自己拿池衍号码时的坎坷,向其非差酸疯:“你都没为我微信!”
池衍低摆手机,像早备好答案:“你又不需要用微信找我。”
好吧,向其非又坐回椅上,算你说得有理。
周围人群开始向检票涌动,包和箱都是池衍拿,向其非只负责带好新的琴。路上神秘兮兮同池衍讲:“贵重品得分开放知么?你这要丢了,一丢俩宝贝。”言外之意我也是个宝贝。
池衍默许他自恋,空来的手揽住向其非往自己边带。向其非不争气,太久没背过乐,掌握不好距离,琴连撞两次栏杆,终于认怂,取琴抱在前走,直呼“别磕了您才是唯一真宝贝好吧。”
但他买票的本事还是一绝,又让他抢到靠窗位置。安置好行李,并排坐,池衍的第一个电话打给了阿闹。
忙音响了两声,那边接起,列车缓缓开始挪动,信号不好,阿闹只断续听见个“喂”,便自动得结论。
“池衍?是你吗池衍?”没给人回答的机会便开骂:“你他妈的大傻!”
开的免提,周围人都往这儿看,池衍被冲得一愣,认命回,“是,是,我是。”
“你知我们巡演都是签过合同的吗?”
“知。”
“你知违约金签得不多,但我们是要赔钱的么?”
“知。”
“你知我们后面几站孙似的挨个跟乐迷歉,理退票吗?”
“对不起。”
“别跟我说对不起,你妈的,没有次了,池衍,我他妈不会再这么一直你了。”
“好,”池衍说:“我知的。”
“、、,”听筒那边传来玻璃破碎,阿闹各脏话番骂了一遍,似乎是在店里,还能听到员工劝她消气。最后是火,呼,她燃一烟。
“你妈。我瞎说的,你这样再来一百次,我还是会原谅你。但是我再也不会和你组乐队了池衍,你太了。”
池衍低,说:“你说得对。”
然后是久的空白,谁也不说话,再开,一切不满就如此轻易地化解了,阿闹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在路上了,先去接小筝,然后就回北京。”
“嗯,”她清嗓,“那个,还有个事告诉你,黎小久不了,找了个班儿上,什么来着,工程上的好像,项目评估之类的,从起。他前几天跟我解释,但我没听太懂,你想知自己问他去,他上大学那会儿学那些东西我一直也不怎么懂。小钱还不知为什么跟他吵了一架。这俩人能吵起来,他娘的离奇。”
“好的。”
“是,好,稳定,钱给得也还可以,单位五险一金,每天能时回家,小芭的药钱也有着落。”
“你呢?”
“我?继续开店呗,就不算店里收益,我光给人图时薪两千,有什么可愁的?没你我能活得更好。”
“那就好,”池衍笑起来,“那就好。”
“小向呢?他怎么样。我跟你怎么说的?你还就真把人绑了。”
“在我旁边,我们好的。”池衍冲他撇嘴,“就是他爸妈现在可能要揍死我。”
向其非:“我们家不打人。”
池衍叹气:“你们家不打你。”
“活该,哈哈,你就欠揍。”阿闹乐,又语重心,“去认错吧。”
“嗯。”又说,“还有一件事。”
“有就放。”
“违约的钱,我暂时还赔不起,可能需要向你借一些。”池衍,“我会赶还上。”
阿闹那边没了动静。再声是说:“你把电话给向其非。”
向其非毕恭毕敬:“闹您说,我听得到。”
“你给他洗了什么脑?”阿闹似在憋笑:“放过去,丫卖颗肾都不会找我借钱。”
池衍:”......“
向其非忙撇清:“我什么也没!”
“我手上现在不多,但可以借你三万,姓池的。”阿闹语调愉快:“回还我两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你这辈都欠我一块,永远别想再单方面和我撇清关系,懂不懂?”
“懂,”池衍顺着她,“都听你的。”
“行,知你没死就行,”阿闹舒坦了,又开始叨叨:“你们赶回来吧,黎小久一上班儿,想找人吃饭都找不到。不过吃什么啊,火烧云?啊,我有些想念油焖和稀豆粉。”
他们并排坐着,前后是提大包小包将要远行的人群,目的地应该多是沈。向其非的小桌板上摊一本小说,是他们路过集市,在沿街的旧书摊上买的。说不上为何挑这本,从没听说过的标题,此前也并不了解作者。起得早,他有困了,打个哈欠,准备翻开第一页。
火车缓缓启动,池衍分他一只耳机,仍如以往那样向车窗外看去。耳机里正播到Кино乐队《Black Album》的第一首歌。这些天听太多遍,意思近乎会背,歌词写得极好,平静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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