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敬先的洛克765在蒋青维角的余光,和十二年前一样让蒋青维觉得傻气得有些好笑。
四五岁时的记忆都是些零星的模糊片段,但若一段记忆被拣选来反复回看,就会变得清晰如昨。每次在脑描摹时免不了这里多一笔那里少一笔,这么多年过去,回忆或许早已被改得面目全非。不过这都没有关系,蒋青维并不在乎真假。
至少他可以确认,那一天是他五周岁生日。他们家刚刚搬到鸿盛嘉苑,蒋浩和温晓萍忙着收拾屋,他踩着儿童脚踏车在楼后园的绿藤架间穿行,想找到温晓萍曾经提到过的小瀑布。
转过一个坛,他被另一个男孩超过,那男孩看起来比他稍微一,骑着小车架的城市山地车,与之相比他的童车简直弱爆了。他还没来得及羡慕嫉妒,男孩一蹬地在他前面停,直愣愣的看着他。
他那时想,可惜一辆好车,骑它的人却是傻的。
他绕过那男孩,离开石板路骑光斑驳的小树林。不多一会,那男孩又跟上来,不远不近的缀在斜后方,影被树和木时不时挡住。
间的记忆有断层,他只记得后来他找到了那个小瀑布,有些失望,只是一座有来的假山而已。好在山的池塘有些意思,池面立着粉白的荷,荷叶聚着一群橙红的鱼。那男孩站在池边的大石上撒一把鱼,顿时把鱼全引了过来。
他不肯被一个傻抢去风,从旁边地上捡起一小块石。后来回想,儿时无知的恶意有时可怕到令人骨悚然,他竟然用了十成力把石扔向抢的鱼群。一个不大的,鱼尽数散开,只留一只翻了肚浮在原。
他吓坏了,但又不肯在陌生人面前怯,冷着一张脸看那受了无端之灾的鱼。脑混而麻木,不记得那男孩说了什么,或许他什么都没说。
人声渐近,三个大人说着话走来。他听蒋浩和温晓萍的声音,心的不安瞬间扩大:爸妈看到死鱼会怎么想他?
温晓萍穿着碧玉旗袍,柳叶眉一双杏波,浅笑着望过来,“没想到他们早遇到了。”
万敬先一直跟着他,他愿不愿意都没有用,毕竟万敬先想去哪里是他的自由。他若开拒绝,万敬先定会让他显得自作多。
他心里恶意的想,跟着吧,贫穷不是罪,但贫富差距是,它伤人害人也折磨人。他与万敬先走在两个世界,解决生理望时可以抛却世俗,但是边界一旦跨过,再往里都是他在重担的挣扎,万敬先优渥惯了,早晚要受不了他绷压抑冗杂乏味的日常。
本来路上想好不去他,可是看到万敬先把车随意一停,蒋青维又忍不住心。他不知万敬先的自行车到底值多少钱,但想必是不菲的。这批发市场周围很,万敬先的车这样放在这里,恐怕走开用不了十分钟车就要不见了。
他告诉自己万敬先家里有的是钱,丢个自行车跟丢棵菜一样。但转而又思虑若是车丢了万敬先要怎样回家:这周围并不好打车,毕竟来此买东西就是为了省钱,谁会打车呢?
他唾弃自己烂好心,却还是走过去,不跟万敬先说话也不看他,从书包里拿来他平时当作喝瓶的可乐瓶。小半瓶倒在土地上,蹲来抓起一手泥,垂着往万敬先的车架和车圈辐条上抹。好在这车是黑红,并不张扬,只是看起来太新了而已。等这车“焕然一旧”,蒋青维用瓶里剩的把手上的泥冲掉,往没人的地方甩甩手,又从书包里掏来一副锈迹斑斑的链锁。这锁本来是他要用的,看在早上那颗樱桃的面上,借给万敬先挡贼。
蒋青维很有经验的把车座车架和车圈用链锁绑在一起,锁扣上,来钥匙,示意万敬先之后往车座上一放,转向批发市场破旧的大楼走去。
他来到相熟的摊位,挑了五六拉锁以及拉锁的小件,几颜的棉线丝线,两盒各式样的纽扣摁扣钩扣,以及一小盒划粉片,又到另一家布店裁了几大块颜浅不一的布料。
把东西都放书包,他走批发市场,找到自己的自行车之后推着车了旁边的农贸市场,来时车把上挂了三个大塑料袋:一条草鱼、十生玉米和两斤有些过季的白桃,车筐里装着一颗白菜、一小条猪和一把葱。
骑上车,膝盖时不时要碰到车把上挂着的塑料袋,但他不能把塑料袋往里推,不然袋会磨到车胎,甚至绞车里。
他骑得很慢,注意力都在塑料袋和前车上,没功夫想万敬先哪里去了。若真是车丢了,也只能怪万敬先太有钱太有闲。
他骑了五六分钟,万敬先忽然超过他在他前停,他不得不住刹车,塑料袋一晃,到底蹭到了车胎。他很心烦的检查塑料袋有没有漏,万敬先真是他的克星,总给他找事。
还好蹭到的不多,塑料袋没什么损伤。他气鼓鼓的抬起,正看见万敬先递过来的橙。
若是他小时候,喝万敬先一瓶饮料本不算个事,反正他总有机会请回去。可现在不一样,他没那个闲钱。
他知只是一瓶饮料而已,一个大男生犯不着这么矫,然而一个人经历的拒绝越多就越容易斤斤计较,欠一滴一粒饭都是欠了。欠别人也许可以,但他不想欠万敬先。万敬先,万家的孙,他们不同路,本就不该有任何牵扯。
蒋青维自嘲的想,他连装样的底气都没有,他本大气不起来。
他不耐烦的摇了,没接,用脚拨好车蹬,准备绕过万敬先。却被万敬先抓住车把,没有了同学老师围观,此时一副“你不喝就不让你过去”的土匪样。
蒋青维真是烦死他了,他今天晚上还有班,时间耽误不起。愤愤的看了万敬先一,抓过橙喝两,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很渴,忍不住又喝了几。橙是冰镇的,咽去的瞬间到天灵盖。他似乎很多年没喝过橙了,橙这么好喝的吗?
他盖上瓶盖才发现车把上的塑料袋少了两个,只剩一条草鱼。再往前看,万敬先之前瘪瘪的书包变得鼓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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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敬先知蒋青维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小妖王了,可是看着他的背影他的侧脸,又好像时间从来没走过。在老师同学面前聪颖快的漂亮少年,独独对着他的时候还是一般的骄傲别扭。
他还清晰的记得十二年前的这一天,蒋青维骑着一辆天蓝儿童脚踏车闯他的视野。鸿盛嘉苑跟他差不多年龄的男孩他都认识,本只是于对这女孩气十足的儿童脚踏车的鄙视想看看新来的邻居什么样,没想到只一,就再也无法忘记。
他想象不到一个人怎么能好看成这个样。
五岁真是太小了,里的丑兴许作不得数,然而五年、十年、二十年……数不清的日过去,他依旧这样想。
有一段时间万敬先的同桌沉迷武侠玄幻,他随手拿过来翻看。有一本上说,人也如同山林间的菌,越是丽越是有毒。他再也没翻过这些,心想都是胡扯。蒋青维虽然作天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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