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摆走了,接来有关羊圈的对话,是专属于她和Christian的戏份。
乔卫东混在围观临记里,他凭借优势,窥到窗里,在婚床上,Christian哥掏一个什么,然后什么什么跟什么,大家就笑了来。
武师们被场务赶小院时,乔卫东一直混在其,他保持着好学神,跟在几个年纪大些的武师后边,听他们谈论刚才的好戏。等到大家打得一片火,有个同关系熟络的武师跑来,他鬼鬼祟祟,掏几个羊圈,一群无聊人闻讯赶来,将羊圈哄抢一空,他们格格怪笑,玩得不亦乐乎。
乔卫东在一边挠,他实在不晓得他们在笑什么。
这天工作终于结束,王丽军脱去红装,回到一群临记,场务正在结当日工资,有人扑爬打一天,浑是泥,只拿到寥寥几张纸,大叹一声“搵不易[2]”。这些赚辛苦钱的武师哪能想象,远在隔剧组,乔卫东凭着天生一张洋人脸,轻松拿到四百元,以及无价的洋人人脉;而这边厢,王丽军作为特约临记,赚得五百元工资,除此外,一齐收工的仇远征还带来五百元小费,来自Christian哥,送给军仔。
军仔,我的妈啊,这称呼,杜一兵听着想吐,可为了这段稍显缓和的关系,他还是缩咙,持没吐来。
这晚收工,仇远征同杜一兵趁着门调度,趁机回屋住了,如此就不必和武师们挤作一堆,也得以避免一群糙汉汗酸脚臭的折辱。
此时夜已,仇远征早和严涵拱上床去,杜一兵躺上了堂屋里的桌,乔卫东和王丽军也钻上了行军床。
乔卫东拢上蚊帐,此时南国天已到,蚊虫复活,要是不挂上帐,定是一夜难眠。
王丽军累极,刚沾上枕,看就要着——
乔卫东推他,兴奋:“哥,我给你看个东西,特别有意思。”
王丽军困:“什么玩意儿这么开心?”
乔卫东连忙把东西递上,沉沉黑夜里,王丽军借着屋里一线光看清了,那是个羊圈——说不定就是Christian临幸的那一个。
王丽军登时复苏,恶心得半死,尖叫一声:“赶丢去丢去!”
乔卫东正迷茫,没搞清自己殷勤献宝,为何反被嫌弃。
王丽军反应极快,拿脚撩开蚊帐一角,住乔卫东手腕往帐外一戳,羊圈顺势落,飞到不知何去了。
目送羊圈远去,王丽军松了气,说:“你知那是嘛的吗就拿来玩?”
乔卫东嚅嚅:“我看剧组的人都在玩儿,好不容易来的——”
屋杜一兵问:“大晚上大呼小叫嘛呢?”
王丽军突然忘了和杜一兵的恩怨,声答:“乔卫东把拍戏用的羊圈拿回家了!”
杜一兵回:“我|,还不叫他快扔了!”
乔卫东被剥夺了羊圈,他哀嚎一声,一倒在床上,王丽军则给他一脚,他赶睡觉,不给他留任何刺激大家神的机会。
乔卫东被躺好,又突然想起什么,扭向王丽军问:“哥你给家里写信了吗,这要怎么寄啊?”
王丽军已经迷糊了:“没、没写……”
乔卫东说:“你不想家里人吗?我特别想,想给他们写信打电话。”
王丽军说:“不想,不想。”
乔卫东不怎么明白,问为什么。
王丽军说:“因为在家里,我老是一个人——”接来几分钟他一直失音,仿佛着了。
乔卫东对他的回复不抱希望,拍拍枕准备睡。孰料王丽军突然探起上,没没脑又接上:“但我不想一个人……”
王丽军很快没了劲,一脑袋栽去赶赴周公,半昏半睡里,他看见家里那间老四合院,叔伯兄弟们各自事,小孩儿们练功,角儿们吊嗓,事的四奔走。只有他,脸上见不得人,嗓又说不话,独自缩在假山里。他一直是一个人,在不在家里,都一个样儿。
一滴泪枕,王丽军为自己的梦泪了。而在梦的沟回里,他突然想起,即便是自己曾经被当未来的角儿,被王家人众星捧月时,他也没有一个固定的搭,每每练功,同台角都在变化,拉大幕的,拉胡琴的,满台飞的虾兵蟹将们,甭是谁,他本没能和任何人建立起。无论台上台,角儿永远是孤独的一个人,好家伙,这样的培育模式,又怎可能成功呢?
乔卫东爬在枕上,看见王丽军的泪痕,但没帮忙拭去。他只是喟叹一声,钻被窝,他明白自己不该去劝,因为悲伤是不容别人瞎一脚的。
[1]羊圈:一历史久远的趣用品,是古代劳动人民智慧结晶。
[2]搵不易:赚钱糊不容易。
第十二章 财神到
接来的日,几人各各事,严涵留守家里写剧本,王丽军照旧去当空飞人,杜一兵仇远征赚着场务的辛苦钱,唯有乔卫东的工作全看缘,他每日只等着鬼佬帮通知,再一行人前去新剧组充场面。
直到又一日,据称柏飞携男女主角前去参加公司酒会,因此剧组破天荒放假一天,在剧组搵的三人只好赋闲在家。正巧乔卫东也没能上工,于是几人一拍即合,在家大睡一天,是没一个起,只是遥遥隔着房间,你一言我一句地。
杜一兵躺在堂屋桌上,他说:我跟你们说啊,我真心觉得我那剧本儿相当可以了……本来是一对一的剧本,就是两个妖来到人间,历经劫,探讨为何的故事,后来我又加一个新人,这个新人是个凡人,一个小士,他在男女主角间不停摇摆,三人互相牵扯,这样一个三角关系……
王丽军说,不得了,肯定有很多戏剧冲突了,首先剧本儿过,再请两个当红影星——
乔卫东说,除了卡司(他现在跟着洋人混,学得满时髦词)以外,前期不够咱们后期补啊,术什么的找业界名士把把关,再多多宣传一……
仇远征说,嚯,这么面面俱到,那票房肯定相当了。
话音刚落,大家集鼓掌,提前透支着一夜爆红的快活。因此没人看见,严涵听毕故事,他半缩在薄被里,一张苍白俊脸微微扭曲。
几人七嘴八,及至夜,都饿得不行,腹鸣一声多一声。
乔卫东提议,咱们去门吃宵夜吧。
仇远征说,哎呦,一整天没吃,实在没劲,东东你们跟外边嚎一声,看有没有人正好去,叫他带几份吃的回来。
乔卫东嚎了,没人搭理,唯有屋檐,脑袋上,两条咸鱼轻轻摆动,
王丽军盯着咸鱼晃来晃去,杜一兵在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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