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别瞎说了,是我自己跑的吗?是谁一整天笑得比哭的还难看,晚上哄我睡觉以后抱着我哭,说我死了你也活不去。吓得我只好逃去。”
“他年轻的时候得很凶,城里小孩见了他都要哭。后来年纪大了,脸松了,反倒有人说他得英俊。”
“我现在脚不好了,以前背着他走山路一走就是一天一夜,他自己能走,就是懒,懒了一辈。”
“胡说八!你就背了我一天,你走到哪,我扶到哪,我扶了你多少年你还记得?”
“我喊你扶了噻?我就是有瘸,又不是断了,在外上个厕所你还要扶我去,别个以为我们要啥!”
我听得频频发笑:“你们两位真好。”
白老摆摆手:“好啥好。他天天就晓得惹我生气,我不让他啥他就非要啥。”
瘸老悠悠:“那是你没理,我才不。你讲你晚上怕冷,一到冬天,每天夜里我半夜都起来一次给你把被盖好。我去掀你被了吗?”
“我咋没理,是你不讲理,我讲我要吃回锅,你给我麻婆豆腐。”
“那是医生讲你少吃。”
“回锅才有好多?你睡觉的时候还喜我针,我把枕垫上,你把枕掉,不让我好好睡觉。”
“你睡觉垫两个枕。也是医生讲的嘛,不好睡那么,对颈不好。”
“我就喜睡那么,否则我睡不好。”
“你算了吧,你睡不好,打雷都没听你醒,以前枕我条胳膊就能睡,打你你都不醒。你就是犯少爷脾气了。”
我在一旁听得又好笑又尴尬。他们两人说着说着,经常就忘记了我的存在。就连我自己都觉得我是多余的,我不该打扰他们。
好容易等到两位老人家气的空当,我连忙了一个问题:“两位爷爷,你们觉得你们的日过得幸福吗?”
两人都怔了一,然后又一同了恍然大悟的表。就好像他们以前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他们的生活状态,可是现在他们知了。
“平时孙会不听话吗?有没有不讲理的邻居跟你们吵架呢?”不是我想挑拨离间,我也知这样的问题问得不厚,但我真的很好奇,每个人对于生活都有那么多的不满,难他们没有吗?
两人对视了一,互相问:“有吗?”“有吧,上个礼拜……”“那还好吧,不算啥。”“那就没了。”
我再次不厚地提问:“你们对生活就那么满意?跟你们聊了那么久,坏事都是一句话带过了,为什么不多说说呢?”
白老笑了笑:“不是不想说,是没啥好说的。年纪大了,过了的事,就记不大清楚。”
瘸老说:“他年纪大了,脑不好使,我记得很清楚。记得是记得,不过觉得没啥,也没啥好说的。”
我惊讶:“没啥好说的?”
瘸老说:“他在我边,我们有啥困难,捱过去了就都觉得是小事。”
白老哼了一声。他往压嘴角,似乎不想令自己看起来太兴,但他角眉梢的笑意止也止不住。
连我自己都觉得我有过分了。当别人幸福的时候,我应该在一旁祝福才对,可他们看起来太好太幸福了,我却忍不住想要挖一些暗的东西来。我把我朋友那个动摇了我的问题抛来问他们。人不患不富,而患不匀,我们他们是怎么看待的这个问题的。
瘸老问我:“小伙,你今年多大了?”
我答:“二十七了。”
瘸老笑笑:“我二十七的时候,被人误会是汉,那石砸破我的,还朝我上吐。那时候我什么都没有,别说看电视,打电脑,连活去都很难。但我觉得很好。你们这代人日越过越好啦,但是让我经历过那些,我也觉得好。”
我不自禁地问:“为什么?”
瘸老说:“你刚才说幸福。因为我经历过不幸,所以我晓得啥是幸福。”
白老在一旁:“我家以前很有钱,家里最有钱的时候,是我最讨厌国家社会的时候。”
我笑:“那就是越穷越苦,越知什么是幸福了?”
“不是的。”白老一本正经地摇:“不是有钱不好,谁不想有钱呢。我只是说,你说的那些东西不只是靠钱去衡量的,也不是靠任何一个简单的东西就能衡量定义。人经历挫折,我觉得很好,因为熬过挫折以后,就一定会变得更好。”
我一愣住了。他说的其实很有理,就像我写故事一样,危机过后,必然会迎来一次升华。只是有很多人陷在危机的时候看不到未来,放弃了继续前行,最终一辈都没能走到升华。
和两位老人家谈之后,我突然很有冲突写他们的故事。我想如果写来,那将是个让我自己受益良多的故事。
时间差不多了,他们跟我告别,继续前行,去看看更多他们曾经到过却已经截然不同的地方。
我站在后面,目送他们离去。
我看见瘸老默默牵起了白老的手,白老似乎埋怨了他几句,却抓着他的手不放。
我的视线不知怎么突然有些模糊了。
如果我当真为他们写一个故事,那么故事的结局,定然是停在这一幕的。也许几年后他们就会离开这个世界,但我不愿去想,更不愿对别人分享以悲伤为结尾的故事。
对于那对老人而言,时光给了他们最残酷的考验,却也给了他们最好的馈赠,那就是彼此。
停在此,正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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