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心痛更单纯一,只是心疼黑狗这个人,而不牵涉自己的利益——也许是因为黑狗还没有卖给他叶家。
叶荣秋在他边躺,小声:“你不用那么辛苦,当表还来的不是还有钱吗,不够我们去武汉?到了武汉,我就有钱了。”
黑狗睛也不睁,喃喃:“哪里来的钱。你快好吧,再这么去,我们就没钱住店了。”
叶荣秋吃了一惊:“钱的这么快?”
黑狗无奈地说:“少爷,你晓得你的药要好多钱?前面在打仗,伤员那么多,药的价钱都被炒翻了,地上随便摘草卖的比猪还贵。现在还能买得到,这仗还打去,再过段时间药这东西就是有价无市了。”
叶荣秋一时失语。他想起自家仓库里那几箱药,有些羞愧。他一贯看不起黄三,因为黄三是发国难财的,可其实不不黑的商人哪个能赚得到钱?炒毒品是害人,炒药材也不是救人,其实他们叶家也是想发国难财的,只是发不发的到财要各凭本事。叶荣秋心想,回去以后不能再让爹沾这块生意了,这国难财的生意太损德。
叶荣秋小声:“辛苦你了。”又,“谢谢。”
黑狗好像已经睡着了,没有任何反应。
第二天他们就收拾东西上路了。叶荣秋烧已经完全退了,可他还是全无力。被黑狗搀扶着咬牙走了一上午,午遇到了过路的农夫用车带了他们一程,总算是到了县城里。
晚上去住店,黑狗本想要间客房,叶荣秋却拉住了他,说:“住通铺吧。”
黑狗惊讶地看着他:“你确定?”在叶荣秋生病的前几天他们就是睡的通铺,因为房里有人打呼噜,并且有人汗脚的气味传遍了全屋,无法习惯的叶荣秋整晚整晚睡不着,第二天心也会变得异常烦闷。他的这场大病与他缺乏睡眠也不无关系。
叶荣秋有惆怅地说:“睡一天客房的钱都够买一大盆馍馍了。”他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沦落到在睡眠和只能选择一项。
黑狗听他这么说,就要了间通铺。因为叶荣秋省了这笔钱,所以他们晚上买了玉米面的馍馍打牙祭,吃得饱饱的。
通铺没有床,十几个男人睡在一条铺上。会睡通铺的必定不是什么面的上等人,往往是一泥土臭汗,磕牙打无所顾忌,一到晚上大大小小的呼噜声磨牙声响成一片。铺本也不净,换了十几波客人也不洗一回,若要细究,被里什么污糟玩意儿都能翻来。唯一的好就是通铺足够便宜,便宜到两个铜板就能睡一晚。
睡在叶荣秋旁边的那个男人上床后先掐了会儿自己上的虱,然后咙里咕噜咕噜搅和了半天往铺吐了两痰,这才闭上睡了。叶荣秋全的汗都竖了起来,拼命往黑狗边挤,已经完全离开了自己的炕位。可是这样也不够,叶荣秋总觉得自己上的被一说不上是什么味的味,可是不盖又不行,他只能把仰起来,鼻离开被越远越好。
黑狗察觉了他的别扭,问他:“你咋啦?”
“我这被一腥味。”叶荣秋闷声说。然后他凑过去闻了闻黑狗上的被,虽然也不咋地,不过比他那条好。
黑狗见状把被撩起来,说:“得了,我跟你换一床盖吧。”
叶荣秋想了一会儿,钻了黑狗的被里,和他挤一条。他有些羞臊地说:“我觉得有人在那床被里过啥……那味太恶心了,你也受不了。”叶荣秋和黑狗睡一块都睡习惯了,如今是半都不嫌弃他了。
黑狗看他那纠结的表,不由得乐了,在他腰上了一把,坏笑:“在那条被里过啥?”
叶荣秋拍开他的手,瞪了他一,没吭声。他现在对黑狗非常放心,他知黑狗只是嘴坏、手贱,但对他却是实打实的好,这世上除了他爸和他哥就属黑狗对他最好,而且是真心实意不图啥的好,所以他已经对黑狗完全卸了戒心,只是恼他总喜欺负自己。
就这会儿功夫,屋里有人开始打呼了。叶荣秋已经好了心理准备,只能忍,假装自己听不到。然而他闭着睛躺了一会儿,实在无法忽略那嘹亮的呼噜声,心又开始烦躁了。突然,一双手捂住了他的耳朵。叶荣秋睁开怔怔地看着黑狗。
黑狗低声说:“睡吧,你睡着了我就把手放开。”他知叶荣秋那些要人命的富贵病,睡觉时必须非常安静的环境才能睡得着。
叶荣秋咬住,突然把埋黑狗怀里。他到那年轻的温的膛正在给他安定的力量。他时常会忘了黑狗其实是个比他还年轻三岁的青年,他不知为什么这个年轻人竟然能够如此可靠,如此让他依赖。他小声叫:“表叔叔。”
“嗯?”黑狗没听清:“你说什么?”
叶荣秋不吭声了。
过了一会儿,黑狗终于明白叶荣秋刚才说了什么,于是他故作老成地拍了拍叶荣秋的后脑:“乖,大侄。”
叶荣秋不知怎么的心里不是滋味,抬起瞪了黑狗一,又把脑袋低去,拱黑狗怀里,然后他又把仰起来:“我渴了。”
黑狗从被窝里爬起来,找壶递给他。这个壶还是他们当时从一个被日军炸死的士兵上舀来的行军壶,不锈钢的,十分牢固好用。他们本来舀了两个,一人用一个,后来叶荣秋爬山的时候丢了一个,于是他们现在就共用一个壶喝了。
喝完以后,叶荣秋又躺回黑狗的怀里,黑狗掰着手指算了算,说:“如果后面脚程快,再走两天,就能到武昌了。”
由于各状况,如今已是五月多了。没有这些事,叶荣秋半个月前就能到武汉,也许现在正喝着西洋红酒睡在丝绸大床上。然而听到武汉快要到的消息,不知为什么,叶荣秋并没有自己意料之的兴奋,还有些无法言说的……不舍。
他有些烦躁地嗯了一声:“总算要到了。”然后拉起黑狗的手:“帮我捂耳朵,好吵。”
第二十九章
两天以后,他们终于到达了周家所在的武昌镇。
叶荣秋和黑狗两人已是衣衫褴褛,面无人,在城的时候还被守军拦来盘问,以为他们是行乞的逃荒者,差不让他们城。
好容易了武昌,黑狗问叶荣秋:“你亲戚家住在哪里?”
叶荣秋低看看自己的打扮,却反问他:“你上还有多少钱?”
黑狗一愣:“咋了?”
叶荣秋觉得自己的鼻已经坏了,他是闻不自己上到底有多臭,不过想必让人不太好受。他是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坐着车面面重庆的,现在却混到了这个地步,实在是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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