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裕容还是
一回听徐文约提起此事，顿时心
了然：“执政党任命总理，重组
阁，势必分薄大总统权力，祁保善想来不会
兴。他若真心维护共和，或者有可能妥协。若只是伪善欺世，革命党如此咄咄相
，他定不会坐以待毙。”
徐文约皱眉
：“正是如此。然而……话说回来，于今复兴伊始，国家权力太过分散，未必足以维持当平稳局面。各方有识之士，为国
政之辨，各执一端，争论不休，愈演愈烈，叫人莫衷一是。”
一时三人均陷
沉默。最后还是颜幼卿开
：“大总统也好，革命党也罢，既然能达成和谈，成立联合政府，想来双方都是肯顾全大局的罢？这么些厉害人
，想必最后总能拿
个好办法来。”
安裕容洒然一笑：“徐兄，幼卿说得对。你我就别在这杞人忧天了。那些个大人，谁也不是蠢的。如今大好局面，得来殊为不易。举国思安，民心思定，再掀风浪，未必讨得了好去。”
三日后，颜幼卿登上开往京师的短途列车。
发前他没有再与安裕容、徐文约告别。悄悄见了嫂嫂一面，仔细
代一番。侄儿侄女那里，只知小叔远门
生意去了。
倒是韩三爷面，在仁和居专门摆了几桌饯行宴，不单胡闵行、王贵和全程作陪，连鑫隆金大也亲自来了，与颜幼卿称兄弟，好不
络。颜幼卿应对此等场面，向来话少说，酒多喝，反倒叫人觉着分外豪
，直率可靠。一场饯行宴，喝掉不知多少瓶芦台
，皆大
喜。
发前夕，田炳元、吴瀚生果然再次细问颜幼卿
世背景。颜幼卿未加隐瞒，直接说了祖父名讳。又
明自己曾迫于
势，不得已与山匪为伍，最终伺机脱。听说他曾亲经历了兖州奚邑劫车案，那两人甚为吃惊。打了几个电话之后，吴瀚生神
有些难以言喻，向颜幼卿：“傅
宵去年就死了。”
颜幼卿大吃一惊：“他不是接
了奚邑城，还当了那个……什么军
？”
“是兖州护国独立军军。听说是剿匪途了
弹，运气不好，一枪打在心，当场就断气了。独立军人数本来就不多，几次剿匪颇有损伤，最后便撤了番号，打散到其他
队里去了。”
颜幼卿半晌说不话来。傅宵本是横行一时的山匪目，劫持人质换来个军位
，
还没坐，竟然就因剿匪而死——这件事，实在是讽刺到叫人不敢相信。
田炳元打个哈哈：“幼卿老弟，过去那些事，就不要再多想了。你是个有福气的，好日在后哪。”
“那……傅宵手师爷曹永茂呢？也死了么？”
吴瀚生：“此人不曾提及，未知落如何。”
田、吴两位明显没认为颜幼卿世经历有何不妥。他于是抛开思虑，将这一页彻底翻过。
同行上火车的，共有三四十余人。颜幼卿以为此行直奔京师，心底难免生一丝期待。谁知车行小半日，停靠在一
小站时，田司令招呼大伙儿车。吴秘书倒是留在车上，不多时便继续往京城去了。
颜幼卿等人这才知，接来的三个月，将留在此地军营学习军规，
练枪法。三个月后学无所成者，只有灰溜溜打回府一条路。田炳元亲自任教官，又有另一位军
击手任副官，监督每日练。
军生活辛苦乏味。大总统护卫职责重大，荣耀非常，田炳元一面晓之以大义，一面动之以重利，兼之候选者均是习武之人，负家族厚望，虽练艰苦非常，十之八九都
持了来。田炳元
知这些年轻人就是自己手后备力量，将来还可能借重其背后家族宗门，故练虽毫不
糊，日常待遇却并不差，甚至允许写家信回去报平安，只是信件必须开封检验后方能
。
颜幼卿以给兄汇报的吻，简单明了代了近况，寄往海津《时闻尽览》报社。不数日，收到一个包裹，看封
当是峻轩兄手迹。并无只言片语，只有跌打药若
，护肘护膝两
，还有一叠绵
结实的西洋布棉袜及
。
颜幼卿功夫枪法俱佳，即使不
多言，人缘也不算差。熟稔些的知他并无父母，看见东西纷纷起哄，这般贴，必是小媳妇心疼哥哥。
颜幼卿闹了个大红脸，奈何无从分辩，索
闭嘴认了。
第38章 君本财
“何秋风至？萧萧送雁群。朝来
树，孤客最先闻。”
安裕容早起步房门，眺望一阵远天边飞鸟的掠影，收回目光，转向院挂满青果的几棵枣树，前人诗句不由得浮上心。寒霜沁履，晨
侵衣，
着诗踱了两圈，正要回房，瞧见一名伙计捧着腾腾香
的油饼与糖火烧来，忙将人叫住：“给我来两个油饼一个火烧，有豆浆没有？”
“小店并无早，这是别的客人从隔
铺要的。”
“那你也替我要一份来，油饼要夹酱瓜丝，豆浆多放白糖。”安裕容一面说，一面往外掏钱，意识多掏了几个铜板，预备赏给伙计小费。
那伙计十分兴：“客人稍待片刻，我送了手这些立刻回来。”
安裕容却忽然顿了顿，转：“罢了，既是就在隔，我自己过去，吃个新鲜乎也好。”说完便往外走。
伙计看他派，知是手大方的主，颇舍不得这份赏钱，见人几步了院门，只得悻悻然放弃。
铺果然就在隔，外间围了不少工匠苦力之类在买油饼火烧，屋里却没坐几个人。安裕容门寻了个清静位置坐，看看墙上菜牌，还有卤
馄饨羊杂汤
面之类的
细早。海津与京师虽属毗邻，然饮味上差异颇大。陡然见到曾经吃惯的许多，安裕容指大动，脱便叫了一碗馄饨，一碗羊杂汤，外加油饼火烧，还想再来个卤，忽地回过神，
生生打住。纠结片刻，将价钱最贵的馅儿馄饨退了。
自嘲般微微摇哂笑。怨不得人说由俭奢易，由奢俭难。自从打定主意要攒钱置业，立志打细算，不再胡混
，似这般纠结自嘲光景时不时就要现一回。仔细想来，活到二十六七，这辈仿佛从没在银钱上如此计较过。早年间不必提，再如何不得父兄心，吃穿用度、娱乐销上，可从来不曾被家里亏待。千金买笑、万金豪赌的荒唐事也不是没过。哪怕在西洋大陆漂泊时，袋里经常穷得叮当响，也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到手一个钱就敢两个，懒得去想将来如何。
所谓“一掷千金浑是胆，家无四不知贫”，年少轻狂，实乃一言难尽。
因此刚开始定决心时，安裕容自己都没什么底气。几个月过去，依然需时常刻意记得提醒自己，慢慢改掉那与生俱来的大手大脚纨绔习惯。纠结无奈固然常有，其过程却也并非如最初想象的那般辛苦，反而别
一
充实甜
。一日日盘算规划，一步步经营累积，曾经盘踞心骨髓，无论何时何地皆无法磨灭的茫然无措与漂泊无依之
，竟渐渐有了消散之象。仿佛一粒落心田，扎
去，任他世间百代兴衰无常，天地逆旅过客匆匆……那便是依托，那心田——便是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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