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不堪回首
方云漪撇了撇嘴,起告辞,回房安睡。
第二天清晨,园里鸟雀啾啾啼鸣,方云漪醒了过来,推开窗,只见碧空万里,不由得吁了一气。
屋外的守卫弟转望过来,方云漪把胳膊肘撑在窗,笑:“你们好!”
守卫弟们也不好不理他,只能相应。
不久,童仆送来洗脸和早饭,又用冰盆满满盛来新摘的樱桃,红果绿梗,叶上犹带着清新。
方云漪先吃了一枚樱桃,只觉甜可,便不吃早饭,先吃了满满一肚樱桃。
这时,一个白发老士披着晨曦从园走来,正是西宗宗主陶应盛,走到小屋门,守卫弟们行礼问安,陶应盛说:“我来看一看方少侠。”
一个弟毕恭毕敬问:“敢问陶宗主是否有掌门谕?”
陶应盛说:“那是自然。”从怀取一枚钥匙晃了晃,守卫弟就退到两边。
陶应盛打开房门,走屋,神和蔼,说:“方少侠早啊。”
方云漪笑:“你老人家也早。”
陶应盛径自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看见桌上小山似的堆了一堆樱桃和梗,微笑:“方少侠是第一次来江南么?如今樱桃、桑葚、杨梅都正当时令,你若吃,叫这帮小天天给你送。”
方云漪笑:“贵门的待客礼仪真是没的说,我都想在月湖一辈客人了。”
陶应盛笑了笑,抬手慢慢捋着胡须,跟方云漪闲谈起家事。
方云漪知这老士看似慈和可亲,其实字字句句是在盘问他的世来历。这人事倒是仔细,并不全然听信严惟洲一面之词。
反正方家没什么瞒人的秘密,方云漪便随意跟他谈天。
陶应盛看他神不似伪,微笑着,心暗自思索。
方云漪心:“大家有来有往、公平易,不能光是你问我,我也要问问你。”笑:“陶宗主,你们都说我和龙珠有关,但有好多事我一直搞不清楚。”
陶应盛说;“少侠有何事不明?老朽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方云漪说:“我曾经听人说,龙珠是严掌门从龙皇帝上活剜来的,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严掌门这么恨龙皇帝?倘若只是因为那时妖族和人修势成火,那么严掌门脆利落取他命就是,似乎不必如此戮辱折磨啊。”
陶应盛惊讶之,说:“怎么?赵教主没跟你说过?”
方云漪摇摇。
陶应盛叹了气,望窗外园明媚光,说:“你年纪尚小,难怪你舅舅不告诉你那些江湖旧事。唉,说来也不能怪惟洲心狠手辣,这样的惨案若是搁在别人上,只怕比他更加激愤狂呢。”
方云漪更为好奇,说:“什么惨案?”
陶应盛幽幽说:“方少侠,你从小到大见过几个妖修?”
方云漪说:“我从前从来没见过妖修。直到前些日朝天教举办千年庆贺大典,我舅舅邀请了好多妖修贵宾,那时我才开了界。”
陶应盛说:“是啊,像你这个年纪的孩,一生连妖修什么模样都不知,你又如何想象得到,千百年来人修和妖修之间有多么仇视敌对,双方爆发了多少争斗祸,又有多少人修妖修互相残杀、丢了命?白骨累累,不堪回首啊!”
他闭上睛摇摇,接着说:“世世代代的仇恨累积来,直到十八年前火山爆发,一发不可收拾。那一场惊天动地的人妖大战,既是人祸,也是天命注定的大劫……唉,至今想来仍是要不住嗟叹啊。”
方云漪圆睁双目,直勾勾盯着陶应盛,一颗心扑通扑通,只觉得那些血淋淋的尘封往事,上就要在他前复苏。
忽听得外面传过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群华虚门弟从屋前匆匆奔过,往前厅的方向去了。
陶应扭问:“什么事儿了?小们慌什么呢?”
门的守卫弟说:“陶宗主稍等片刻,待弟到前边去问一问。”
陶应盛说:“快去快回。”
那弟应声而去。
陶应盛兀自走到窗前,探向前方张望。
方云漪心着急,暗想:“人家多跑几步路,你也要问一声,好没要。”他跟到陶应盛边,促:“陶宗主,他们跑他们的,咱们先讲故事行不行?”
陶应盛呵呵笑了两声,说:“你这孩且是急。往事不可追,从前的事尘埃落定,再也无法更改。早一刻讲也是那样,晚一刻讲也是那样,又有什么分别?”
方云漪笑两声,说:“凡事赶早不赶晚,争先不争后。晚辈洗耳恭听。”
陶应盛笑着坐回原位,慢吞吞展平袍,整整齐齐盖在膝上,轻轻拂了拂两边衣袖,又吁短叹了几声,急得方云漪睛都瞪直了,陶应盛才说:
“那是十八年前的天,江南的雨比往年加起来都要多。我活到这个岁数,一辈再没见过那么的雨季。二月二龙抬过后,雨霏霏,连月不开,一个多月来连太影都没见过,我们月湖有十来座小岛都淹了,衣服皿都霉坏了。人人都说天降异象,必有大事,果然那一日传来消息,说是紫霄天龙了一件大喜事——”
话未说完,那守卫弟奔了回来,说:“启禀陶宗主,弟问得清楚了,法叶寺方丈今日一早登门拜见严掌门,又有二十名沙弥跟随。严掌门此刻正在前厅接待呢。”
陶应盛奇:“法叶寺重佛法、轻武学,虽然与月湖相距甚近,但与我华虚门素无往来,他们的方丈今日怎会亲自上门拜访?可知是为了什么?”
那弟说:“听说是法叶寺山这两日有修没,伤了不少无辜百姓和僧人。法叶寺方丈无可奈何,便来找咱们华虚门商议对策。”
陶应盛沉:“若是寻常幺麽小丑,法叶寺自能打发得了。如今方丈放段来向外人求助,只怕对爪很,我也去看看。”
方云漪顿足说:“陶宗主,你把人的胃都吊起来了,又不跟人说清楚。你既然要走,那你先把我打了罢,省得我抓肝挠肺,急得睛冒火,又没个结果。”
陶应盛笑:“好端端的我打你什么?从前的故事暂且搁一搁,老朽一言九鼎,一定回来继续跟你说。”说罢匆匆去了。
方云漪跌坐在椅,甚为气闷。
园里安静来,过了好一会儿,门传来几声闷哼,接连响起人倒地的声音,似是屋外的守卫们一个个昏了过去。
方云漪一怔,朝屋外说:“诸位小兄弟,你们怎么了?”
忽然门里刀光闪烁,一柄戒刀斩断了门的锁。锁带着链急速坠地,又被人轻轻接住,没有发半儿声响。
跟着有人推开门扉,明亮天光照屋。
方云漪被晃了一睛,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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