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琨玉闻言却摇:“不是谁都能像江逾白那样,只十八岁就摸索到了自己的剑……对于大多数的人而言,想要变,只能先寄望于先人的。”
江逾白:“……”
周琰:“他……的确是特殊的。要不然怎么会被称作剑仙呢。”
江逾白:“………”合着这小还推崇自己的?
盛琨玉:“说起来,江逾白曾说过一模一样的话。不是所有的剑客都稀罕这本摇星剑谱……若是天底所有人都如他那般潇洒,我盛家又岂会战战兢兢数十年——”
江逾白却反驳他:“这话可就别说了。龙会之时盛家是个什么光景,不用我提醒你了吧?”
西海诸岛贸易繁荣,盛家借碧海青冥和摇星十三剑的积威逐渐经营起来,在西海已然成了江湖数得上号的世家——与前代韬光养晦的行事作风不同,十三年前的盛家举办“龙会”,也有意在问鼎江湖、奠定一方霸位的心思,气势颇有些凌人。
然而前有江逾白一剑压得四海三洲黯然失,后有乌蛮人趁投植蛊毒屠杀武林人,盛家百年基业,终究还是在一片火海被摧毁殆尽。
念及往事,人到年的盛琨玉难免伤神,却仍是持:“可十三年前,盛家的确没有——”
江逾白打断他:“我知。”
盛琨玉一愣。
江逾白:“串通乌蛮人给众人毒……这事不是盛家的。你且放心,盛秋霜的事有我们,盛家也且待来日……”
盛琨玉双肩颤了颤,用手捂住了脸。待他放手时,脸晦暗不明,似哭似笑,:“无论您究竟是谁……盛家承蒙大德,至死不敢相忘!只是我盛家还有何来日可言呢?”
盛家嫡系一脉,如今只剩他一人苟且在世了。
周琰:“你这是拿盛秋霜不当人看?我倒觉得这小姑娘颇有气,你们盛家的将来怕是还要托在她的上。”
盛琨玉一愣,喃喃:“是,还有秋霜。盛家还有秋霜……”这么反复几句,终究是力竭昏迷了过去。
顿时房只剩江逾白与周琰两人。
江逾白:“接来打算怎么?”
周琰:“沿着这些刺客往找,总能找到些蛛丝迹。”他顿了顿,顺手拿起那本薄薄的剑谱,“更何况我们手里还有对方想要的东西。”
只怕他们会用盛秋霜条件,来换摇星剑谱。
江逾白却总觉得对方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们似乎并不垂涎剑法本,只是不能没有剑谱,也不允许通剑谱的盛家人继续留存于世罢了。
第19章 十八
盛秋霜了一个梦。
她知自己正在梦——看不清远模糊的景,矮小的视角却能望见无边无际的碧空。屋甍挂着的碎玉风铃叮当作响,隐约传来波涛打浪的飒飒声。
这是她曾经的家,曾经属于她的小院,曾属于她的一个天。
两个人影悄悄翻的墙,落地时像两只洁白的鸟。
其一个十七八岁,冰雪堆砌来的神姿看起来不可攀;另一个年岁稍幼,显得更为秀气,眸蕴着山泽溪的灵秀。
“师兄,你确定是往这边走么?”那少年略带迟疑地问。
被他称作“师兄”的那人微微蹙了眉,淡漠的气质被瞬间冲淡不少:“……大概是吧?”
少年:。
师兄:“我们这也是迫不得已。谁知师父随手把请帖放到哪儿去了,搜完了整个冰室都没找着。问他还只会说什么都不记得了……”
少年:“师傅忘大,这也是常有的事。倒是咱们,就这么偷溜来真的不会被发现么?”
师兄:“放心。我观察过了,这一路上还嗯能遇见人,我把名字倒着写。”
说着,他们穿过一片圃,迎面撞上了蹲在丛里的盛秋霜。
师兄:“…………”
少年:“…………怎么办,白师兄。”
盛秋霜:“你们是谁?”
师兄:“我们啊?我们是被邀请来参加龙会的剑客。”
盛秋霜:“你们都没有剑,算什么剑客?——骗,我要告诉爹爹,把你们都抓起来!”
少年:“……”
师兄:“……别啊。谁告诉你剑客一定要背着剑场的?”
说着他往前迈了几步,绕过小小的盛秋霜,走到一株碧桃前,丝毫不怜惜它也算是难得一见的名贵树木,“嘎吱”折了一段树枝来。
碧的纷纷摇落,只剩余几个骨朵还颤巍巍抱在枝。
师兄:“那,看好了。”
他迈开步,起了个剑的姿势。
枝条劈开微风,发簌簌的声响。
他舞得极慢。盛秋霜却只觉得风仿佛缠绕在了那单薄的树枝上,四周零碎的被他的动作激起,便随着他的一招一式缱绻飘,始终不曾落。
直到他最后一剑——风沿着他规划好的轨迹奔涌,终于如浪涛一般千江汇海。纷纷扬扬的沿着波浪的形状一层层散开去,最后四散在如茵的草地上,仿若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盛秋霜:“……好厉害!!”
那人一笑,温的碧青包裹住将他白皙的廓,垂眸时居然尽显温柔。他把枝了盛秋霜手里,摸了摸她的:“你将来也可以变得这么厉害的。”
盛秋霜,欣喜地把枝抱在怀里,枝上的几个骨朵悄悄吐了。
忽得严寒砭骨。她有些费力地从沉的梦境里挣脱来,映的却只是黑黢黢的一片石。
盛秋霜:“……”
她想起来了,她想起来自己曾经在哪儿见过那个形容枯槁的人了。
十三年前,龙会上,那人还是个芝兰玉树的武林新秀之一。
也是西海桃树,折枝而舞的“江仙人”的同门师弟。
盛秋霜努力让自己的神聚焦在一束从石外透的光上,半晌还是失败了。
再次陷昏沉诡谲的恍惚境地之前,她的前又飘过一阵朦胧的碧青,冰冷的指尖仿佛真的摸到了一抹柔的风 。
这边盛秋霜力不支陷了昏迷,而盛琨玉的状态也糟糕得不遑多让。
周琰命人把他抬回了王府,前来看诊的还是神医无赖。
说真的,江逾白对无赖的医术还是持怀疑态度。盛琨玉看着油尽灯枯,无赖说了还算有救,江逾白却拿不准他能不能救。
无赖:“……你有什么资格质疑本神医的医术?药喝了吗,针灸了吗——”
江逾白:不听不听。
周琰:“都告诉我,我会盯着他照办的。”
江逾白:……
江逾白半晌无言。被人着,尤其是被比自己小这么多岁的年轻人着,对他来说也算是件稀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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