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江离从未和活人正常接过,更不必说是同龄女孩了,没有亲人、没有人,连朋友都没有,每日耳畔都是杜若机械的唠叨声——
活人不,活人去死,活人没一个好东西。
久而久之,她也跟着讨厌杜若无无义、肮脏恶心的活人,可自从离开了不死峰,和这世间许多的活人接,江离才发现往日冰冷而单调的世界实在过于孤寂。
以及可笑。
傀儡是仿制活人的人型工,成为天偃,是要和活人几乎一模一样的傀儡,自然也包括七巧玲珑心。
与活人断绝一切来往,如何能更地读懂并模仿他们?
“我连自己这个活人都不懂……”她自顾自地笑了一声,清澜没听清,江离大笑着摇了摇,不再多言。
七日后便是傀儡戏大会了,也是除夕的前一天。
宋希夷的动作分外麻利,短短七日便采购了大量的米面,分发给琅城的贫苦百姓,尤其立过战功、保家卫国的大祁将士则更为厚待。
一时间,彩云间在琅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宋希夷直言,一切都是离姑娘的善心,虽未提及自己的功劳,但也博了个谦虚低调的好名声,众人便将江离与他一并称之为大善人。
待到傀儡戏大会开场的凌晨,江离最后一遍给自己这几日制造的十几个傀儡排练,待厚重的幕布落之际,她小心翼翼地挲着每一个傀儡的脸,小脸上尽是期望后又失望的神。
没有一个是和川穹一般拥有完面容的艺术品。
自从她瞎了以后,便再也不任何丽的东西了。
一切都要刻意损坏变成残次品,那个叫如雪的傀儡,衣服里面全都是她用刀划烂的肤,丑陋且可怖。
实用放在首位,丑不丑无所谓,又看不见,至于好和柔……
“明日便是除夕,你想好了,确定要演一悲剧给他们看?”
微凉的磁男声自后的角落响起,江离一怔,立即听了这是赫敬定的声音,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欣喜缓缓地自心底蒸腾而生,上却不服输。
“残次才是完,你不懂。”
江离转了,故作一本正经地摇了摇白的指,昂了小巧的颚,“堂堂王爷,竟学人家梁上君偷看!”
赫敬定眉目柔和,似笑非笑地打量了面前的小姑娘片刻,意识地伸手了一把她嘟嘟的脸。
江离大怒,扬了手里的铁便要打,却被男人用了巧劲化解了全的力,反而令小小的一团跌他怀。
“找我嘛?”江离蹭地一便窜了来,脸上写着生人莫近,活脱脱是个可的冰山小丫,“有话快说,说完便走,否则若让人看见了,又要传谣说我和你有关系。”
谁和他有关系?谁要和他啰嗦了?
那么讨厌的一个人,每次都能让她碰一鼻灰,即便侥幸占了一回优势,不成想自己能逃离王府是他故意而为之,是摆明了向全城百姓宣告主权,这还不如不走呢!
“看看离大善人的成果如何,孤也好请教一番。”
自打江离将螭龙佩留给赫敬定后,这厮便愈发难缠了,总是在她不留神时、亦或是在她时常经过的地方突然面,吓她一。
“如今可是正丑时,你大半夜不睡觉,鬼鬼祟祟地潜彩云间什么?”江离整了整傀儡的衣衫,背对着他问。
赫敬定的常服与战时所着的盔甲是两个极端,前者单薄至极,后者厚重无比,他如今只了一件宽松的玄袍,腰间系着江离送的香,连护腕也无,全然不作任何防备,放心大胆地来见她。
“睡不着,想见你。”
他敛眸轻声。
傀儡学不会活人的言巧语,所有的言语和举动皆是照的齿与机关构造而成的规则有条不紊地运行,直来直去。
面对非敌方、尤其是将自己制造来的生命之源——主人,不可能有丝毫欺骗。
江离拱了拱鼻,蹲了整理傀儡的脚,以此掩盖自己隐隐有些发烧的小脸,故作不耐烦:“我不是给你了香么?”
赫敬定的手指无意识地挲着腰间的香。
“没有你,再多香也无用。”
江离心一,不自在地岔开了话题:“你到底来嘛?”
“寅时,玄机军便要征备战,我是主将,历来的战役一次不落,今日亦然。”
赫敬定的声音回在她脑后,淡淡的,松木香若有若无地顺着他垂落在江离肩上的发弥漫在两人几乎贴在一的狭小空间。
清冷而稍苦,她却在余韵嗅一丝极难察觉的回甘。
他……临行前特意来见自己的么?
像是满心喜地等待妻为其整理战袍、诉告别的丈夫。
“你打你的仗,与我何?”江离笑得格外没心没肺,却有些发抖,手心甚至沁了汗,“赶去,别耽误时间,我这里还有好多事要忙,就不送了。”
不行,再这般去她会彻底失控的。
她一贯引以为傲的理智,怎么可以被这样一个讨厌的男人尽数毁掉?!
赫敬定刚伸的一双手臂僵在了原。
只是……想让自己最重要的女人抱他一而已,还有一句“我想你了”尚未说,便生生地堵在了。
怕被抛弃,因而选择不拥有的人当真是他么?
未必。
第十四章
铜雀断了一条。
如今是正午,江离正坐在雅室外晒太,清澜将断的铜雀放在她掌心时,她的神登时有了细小的变化。
“彩云间外可有何变故么?”江离问。
清澜纳闷地撑着栏杆左看右看,回首摇了摇。
“无甚特别,怎么了?看你脸不太好。”
江离双手托着残破的铜雀,语调仍旧是平静:“这是我派去跟踪镇远王的傀儡铜雀。”
除非遭遇突变,否则以铜雀的自保能力不会是现在这副样。
清澜睁大了睛,愕然:“那他岂非凶险异常?唔……不对呀!你为何要令铜雀跟踪他?”
江离形一僵,不悦地昂起了小,“与你何?”
清澜掩轻笑,桃尽是潋滟的魅,“离妹妹倒是很在意镇远王啊……”
江离一脸不地背过了,在工箱里寻了铁锤和楔便开始修理铜雀。
清澜坏笑着关了门,去厨房偷东西吃,留她一人闷闷不乐。
“大山,他说彩云间会有危险,可如今看来,分明是他自难保。”
江离喃喃自语,大山跪坐在一旁,一声不吭,只认真且仔细地记她说的每一个字,旋即迟钝且呆呆地了。
“要先将彩云间大,才能有银,否则寸步难行,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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