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传连忙将残茶泼去,重新炊沏茶:“大师兄,请。”
小师弟没有与我倾诉分享的意思。这让谢青鹤很失望,但,他心里也很清楚,他不是小师弟心目的“大师兄”。不伏传对他如何温柔耐心,如何予求予取,也只是透着他在看另一个谢青鹤。
“照文师妹的说法,‘我’很快就会回来了。”谢青鹤啜了一茶,试图安。
伏传嗯了一声,留心着他的茶杯,随时准备服侍。
谢青鹤将茶饮尽,垂首起:“我先走了。你在此地脱不开,想要什么东西,只告诉我,我去外边给你。再有,常去师父那边走走,陪他说说话。”
上官时宜从来就是不被打搅的,谢青鹤让伏传去陪师父说话,是暗示他有难以排遣的忧愁烦恼,找不到“大师兄”倾诉,也可以去找师父说一说。
伏传本没听来这层意思。在他的心目,大师兄哪会这么委婉委屈?
“大师兄还有什么事么?”伏传很意外地起,“我如今闲得无聊,若大师兄有事忙碌,我愿效劳。”
谢青鹤原本有些伤心,被他一句话戳得惊喜无比:“你是在留我么?”
“啊?”伏传全然不在状态,茫然地解释,“我不是拦着大师兄办事,我是……陪着大师兄打个手也行,不是,我陪着大师兄会耽误事么?”以前不也经常辅佐行事么?
谢青鹤已经坐了回去,捧起他的茶碗:“那再聊一会儿。”
得伏传满雾,只得先陪坐把茶续上。谢青鹤又要吃茶果,伏传便开了柜去拿渍梅和咸酥饼。谢青鹤也不说要去办什么事,就拉着伏传闲扯,偶尔说说修行上的事。
厮混到午后,拉拉杂杂吃了一顿茶泡饭,谢青鹤就躺在伏传的榻上要午休。
伏传住收拾得净舒适,坐榻歪着休息也很惬意,想着谢青鹤一贯喜临窗休息,他也没有拉着谢青鹤去卧室睡觉。铺好寝之后,谢青鹤歪了来,拉住伏传的袖:“你不歇么?”
“我把污端去。”伏传的想法单纯得多,他从来也没觉得此大师兄非彼大师兄。
谢青鹤要他陪着午休,他就陪着午休。谢青鹤想些其他的事,他也早有准备。只是他自己心不大好,也不可能对不大懂事的大师兄主动要求什么。
把屋稍微收拾了一遍,伏传便解外袍,挨着谢青鹤在榻上躺。
上一回谢青鹤还不释手地将他搂在怀里挨挨蹭蹭,这回就很让伏传意外,谢青鹤躺在他的边,距离他不远不近,没有上就凑上来搂抱的意思。
真的就是要午休?伏传不明所以,便翻面向谢青鹤,想看他的脸。
谢青鹤睁着,没有半分睡意。
“怎么啦?”伏传终于意识到大师兄绪不对,“为何不开心呢?”
谢青鹤不说话。
但是,伏传从他的脸上,读了一丝倔的委屈。
若是这表现在从前的大师兄脸上,伏传简直无法想象。
可这一位大师兄,是伏传从懵懂时一“养大”,一“教导”懂事的“白纸”。哪怕他成得飞快,在伏传的心目,他依然是个不大懂事的“小宝宝”。几个月前,这位大师兄还在观星台咔嚓咔嚓啃了一把棋……
“是不是我哪里疏忽了?”伏传上反省自己,有些找不到重,“我不是故意的。大师兄,你大人大量原谅我,告诉我哪里不起,我上就改。肯定是我的错,大师兄不会随便发作我。”
“没有发作你。”谢青鹤否认。
“嗯。”伏传主动搂住他的胳膊,将侧脸挨了上去,“大师兄教教我。”
“这些日都是你在教我,我没什么可教给你的。”谢青鹤声音低微,“你再等一等。等‘我’回来了,就不必这么忧愁烦恼,镇日难过。”
这是谢青鹤第二次提及“等我回来了”,伏传心念一动:“大师兄,为何故事重提?”
“你从前对‘我’也是这样么?”谢青鹤突然问。
伏传不解:“哪样?”
“有事便放在心底,一声不吭,自己消解。”谢青鹤问。
伏传被他问得一愣,竟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与谢青鹤可以说是无话不谈,任何事他都敢去找谢青鹤“问”一遍,但,很多事他也确实不会跟谢青鹤直说,宁可自己默默隐忍。
就如同他和谢青鹤赤诚相对许多年,那也不可能两人一起上茅房,彼此对着放臭气。
哪怕是侣至之间,也要留存一些私密和面。
谢青鹤继续问:“在观星台时,你夜里不睡觉,坐在榻上发呆,你说是不足一提的小事,说来怕被我笑话,不是不肯对我说,而是不肯对‘大师兄’说,不肯对任何人说。如今又坐在这里发呆——这又是不肯对‘大师兄’说,不肯对任何人说的不值一提的小事么?”
这番话切要害。
伏传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解释,表略显艰难。
谢青鹤见他这样就有些慌了,犹豫片刻之后,拿手抹了抹他的脸:“我不问。我不该问。”见伏传底带着晶莹的,他心越发难受,“我不是迫你。我只是……”
谢青鹤叹了气,带着些歉疚赔罪的意味,低声解释说:“小师弟,幽灵都有同样的记忆,我原本是不该有智的那一分。等那个‘我’回来了,我就不在了。他们喜你,我也喜你。我或是不能与他们相比……也想尽力使你开心。”
“我只是想为你分忧,如今话赶话多问了一句,让你如此难为,倒是得本末倒置。”谢青鹤用手抚他的脸颊额,低声安抚,“你别难过。只要你开心,别的都不重要。”
伏传被他几句话说得哽咽了一声,摇否认:“我说过,大师兄就是大师兄,没有这个大师兄那个大师兄……”他抱着谢青鹤的胳膊去泪,真正动了,难以自抑,“正因为是大师兄,我才不敢说也不敢问……”
谢青鹤分得清楚他的绪真假,皱眉:“你,究竟……为何烦恼?”
伏传挨在他怀里沉默许久,方才问:“大师兄就不觉得文师妹带回来的消息很奇怪么?——为何不许我接近仙棺?”
“有危险?”这是谢青鹤意识的反应。
“便只有我接近仙棺有危险么?”伏传又问。
不仅有文澜澜带话回来,还有谢青鹤留在幽冥上的字句,两边的说辞都很一致,不准伏传接近仙棺。如果所有人接近仙棺都有危险,以谢青鹤的周全谨慎,绝不会单单名伏传。
谢青鹤考虑片刻,安他:“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天塌来,也有大师兄替你着。”
“若我就是将桑山仙人打落云端的恶……”
伏传一句话没说完,谢青鹤竖起指捂住了他的嘴。
“若你与仙棺旧日有仇,也已经回成人世赎罪。退一万步说,你是谢青鹤的侣,是寒江剑派的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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