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彼时谢青鹤不在山上,就算谢青鹤一直在寒山修行,除非他亲自来杏城调查此事,否则,谢青鹤也不好吩咐外门弟公然违抗上官时宜的命令,照着他自己的意思去办事。
这话题说了容易对师父不敬,谢青鹤和伏传很默契地不再提及。
沿着河边走了一段,早前记录“僻静的河”已不复旧观。
哪怕朝廷对野祠祀得极其严厉,安仙姑的崇拜在杏城还是大行其,传得风风雨雨。
最直接的现就是河边这块“仙姑石”,传说这块石的附近,就是安仙姑升仙之地。
信仰安仙姑的百姓会带着香烛祭品来到这块大石之前,焚香拜,祈念心事。大多数信众的愿望都很简单,求的,祈求生产顺利的,想要求个好姻缘的,也有婚后祈求婆家善待的……曾经僻静的河,三三俩俩都是结伴来拜的妇人,不说人声鼎沸,也和“僻静”扯不上任何关系了。
伏传远远地看了一,说:“原来那石是在河岸上。”
留在安记布庄里的那块石却是一块久泡在的河石,很显然和岸上的大石无关。
附近的妇人都用很奇异的光盯着他们,一来三人皆风姿众,见惯了浊世丑男的妇人们也愿意赏赏景,二来她们都知安仙姑不保佑男,难免好奇谢青鹤几人的来意。
众目睽睽之,谢青鹤与伏传连说话都不怎么方便。
杏城河岸有堤堆砌,冬季枯,堤河石淤泥都在外。谢青鹤沿着河堤边走边看,在某停了来。不等他吩咐,云朝直接就了去,踩着几块的尖石走到谢青鹤目光及的地方,回来看谢青鹤的。
谢青鹤摇摇。
云朝又往旁边了一格。
谢青鹤方才。
云朝便在那块不到五寸见方的河石上站着,一动不动。
伏传左右看了一:“大师兄,我们……就这么等着?”
“冬日昼短夜,再过不久天就要黑了。来这里的都是女眷,必会赶着回家。”四面八方都是盯着他俩看的妇人,谢青鹤也不好公然开,改用蚊声直接传伏传耳,“等等吧。”
蚊声说话结束,谢青鹤又改用正常的声音,问:“找个地方坐会儿。”
这附近就有杏城贵妇专门修来避雨遮的亭,里面坐着妇人,谢青鹤与伏传自然不好过去。
伏传正在左右打量哪里合适坐,谢青鹤已经解上的夹袍铺在边石上,招呼伏传坐。
伏传吃了一惊:“大师兄,我岂敢坐您的衣……”
谢青鹤已经坐了来,给他让了一半位置:“你不坐我的衣裳,把你的衣裳解来?”
那当然更加不行了。伏传坐正经椅都担心把谢青鹤刚绣的鹤纹压住了,哪里舍得把大师兄亲手裁过的衣裳铺在冷的石上。他犹豫着略站了片刻,见谢青鹤始终邀请,他还是走了过去,挨在谢青鹤边坐。
两人坐在这里等着天黑人散,一直都在被来来去去的妇人们围观,谈话也不方便。
谢青鹤静功极好,坐着听风望气,还能听着妇人在仙姑石前祈祷哀告,以此修炼人间。
伏传就非常地难受了,百无聊赖,连逮着大师兄叨叨都不方便。盯着谢青鹤的衣摆看了一会儿,又盯着谢青鹤的膝盖看,膝盖看完又偷偷看、腰、膛……想起先前从云朝抓了一把松,吃了几个没吃完,伏传掏松认认真真用指尖剥——磕松自然更快。他也不求效率,只求消遣。
伏传的松越剥越慢,天也渐渐地暗了来。
这里原是僻静的河,距离城门颇有一段路程,妇人们要赶在天黑之前到家,就得提前回去。不止前来烧祭的妇人们走得三三俩俩,连提篮卖香烛的妇人们也走得差不多了。
任何时代灯烛都是极珍贵的资源,架着灯笼走夜路的妇人,要么是呼唤婢的贵妇小,要么就是夜里讨生活的娼之。平民百姓的小妇人通常没这么宽裕面。
暝暝暮,仙姑石前围了一圈忽明忽暗的香烛火光,越发清晰可见。
见着四面八方的人都走光了,伏传把剥好的松给谢青鹤,先一步起,从仙姑石前了一壮的红蜡烛,走到河堤边上,问:“你还不来?”
云朝用足尖了踩着的石,说:“它倒是想。”
这件事和妖族无涉,完全在谢青鹤的能力范围之,他找目标速度非常快。刚来河堤走了两步就确认了石的原形,云朝往石上一站,不动声就镇压住了。
——若非当时光天化日、百姓妇人太多,也不需要云朝站着不动守到现在。
伏传呵呵笑:“兄让它来吧。”
云朝往后退了一步。
此时仅余一缕天光,四面八方都有黑暗无声浸,云朝刚松开脚,周遭风声便为之一惨。
整个河边都像是了另一个世界,河泛起腥味,朝着河堤席卷而来,河畔尖石间隙,爬一腐尸,风传来鬼哭之声,使人骨悚然。
伏传不禁好笑:“叫我说你什么好?才被踩得动弹不得,松开脚你就作妖。你再这么不懂规矩,我去那块石前给你磕啦?”说着,他从靴里掏啊掏,掏来那块枕巾裹住的腥臭的河石,举着给四面八方的鬼东西看,“还认得你丢的那缕幽念么?”
四面八方幽风顿歇,幽暗的天幕散开,一角弯月。
月显一淡淡的影,似女般婀娜多,它开说话,声音却像是风打碎石般呜咽嘎,说不的诡异:“你…要…如……何?”
“我要看看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何假托安小之名作祟?”伏传说。
那影在地上沙沙挪动,竟似笑声:“我…就…是…安慧姬。”
“你若是安小,十六年前我派卢师兄前来河边招问魂魄时,你为何不曾现?”伏传问。
影又沙沙挪动,嘎嘎回答:“因…为…我…不…是…魂…魄。”影居然歪了歪,它全然没有实,自然也看不清楚五官,却有着非常婀娜俏的女态,似乎很惊讶好奇,“你…是……士…的…师…弟…吗?你…比…他…厉…害。”
“他,”影沙沙地摇,“找…不…到…我。”
影在地上是个拉的形状,它竟然还能诡异地福施礼:“你…代…我…给…他…谢…礼。谢…谢…他…安…葬…我…的…尸…。尸………土,我…才…安…乐。”
伏传在世界正儿八经养过鬼,玩鬼的经验比谢青鹤还丰富,他当然知影不是鬼魂。
与影说话的时候,伏传一直都在暗暗观察。影持续输的元气很稳定,它绝不是无法显形,而是故意保持着影的状态,方便随时开溜——或者说,它不想任何实,让伏传抓住它。
“安小的尸埋了,你又不是魂魄。那你算是安小的哪一分?”伏传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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