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宋喻的目光落在兩人握的手，容傾手很涼，卻有著令人心安的覺，一頭淺金的長髮被風的有些凌亂，所有雪白似乎更襯托了他的不人間煙火。

    容傾問他記憶最後停留在什麼時候。

    「老家院裡有一顆老菩提樹，今天天氣還不錯，我覺得有點睏就在那裡睡著了，醒來就在這間房間裡面。」

    宋喻這次沒摻謊，到現在他也沒覺得自己了什麼特別的事，就給莫名其妙地穿了。

    兩人一問一答間不知不覺已經走一段距離，容傾說話的語速不快，用的也是盡量能讓宋喻聽懂的詞彙，但宋喻關注的，更多是在容傾本人。

    從男人的言語談吐、行為舉止，宋喻能肯定他絕對不是普通人，再看他對自己的態度，不說像藍髮青年一樣熱切，卻帶著一絲難以言說的曖昧

    和他以往遇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容傾什麼時候不再開他起先沒注意到，直到他盯著容傾上的墜飾回神後才驚覺到容傾的沈默，他若無其事地抬頭看對方，卻發現對方也抬頭看著天空，睛微瞇，似是發現了什麼。

    很快，宋喻便知對方在看什麼。

    雪了。

    漫天飛舞的雪像輕柔的羽，像柳絮，輕輕地飄揚在空，最終無聲地墜地面與白為一體。

    白雪掩蓋了世界荒蕪，卻掩飾不住它的冰冷。

    他趁男人不注意悄悄地伸手，晶瑩的雪飄落到掌心裡，一觸即，卻像落在他心尖上。

    相較宋喻的滿不在乎，容傾臉是少有的凝重，

    神領域裡動態的象化對容傾這層級的人來說不算什麼，但宋喻神力紊亂未完全除，現在面臨記憶受損、失去了對神力的掌控力，等於神域內所有景都非宋喻本人意識所控，   那這場突如其來的雪又代表著什麼？

    那些消失的記憶碎片、空無一的場景，和宋喻失去的記憶是否有關聯？

    他側頭看向還望著雪發呆的宋喻，最終什麼話都沒有說。

    「還往前走嗎？」

    宋喻問，只見男人對他搖了搖頭，舉起另外一隻空著的手，手掌輕輕一揮，幾乎是眨的瞬間，兩人已經脫離了神域。

    兩人還維持先前的姿勢，容傾直起體，手指卻在宋喻角邊停留了會兒，動作很輕，宋喻注意到他的神，剛想說些什麼對方便收回了手。

    「記憶喪失，或許是失控的後遺症。」容傾看著他：「不用擔心，一切有我。」

    「好。」

    宋喻點了點頭，沒有試圖多問。

    對他來說，這是一場莫名奇妙的「穿越」，就和話本裡面的主人公一樣，走一步算一步，先確保安全尤為重要，不過他好奇的是容傾怎麼就確定他是失憶而不是一個來自異世的靈魂將其取而代之？

    憑那空無一的神域嗎？

    就容傾的說法是他神域了狀況，但對方似乎從未想過「魂替」這個可能，容傾不提，他自然也不去瞎說，免得最後落得一個靈魂飛灰煙滅的場也不一定。

    思緒間，宋喻看著男人從床旁櫃拿起他曾經在赫伊手見過的透明針，當時況不容許他想得太多，但現在看來果真是用在他上的。

    「等等」

    宋喻並不喜歡打針，那種針刺讓他想到就覺得頭發麻。

    而且都來到千年以後的時代了，為什麼針頭這種可怕的東西居然還沒消失掉？？

    「你才剛醒，體還無法負擔，只能先暫時注營養針劑，等狀態恢復些再進質。」容傾見他緊張，輕聲安撫。

    「沒事的。」容傾眉間著一絲笑意，好笑地看他明明害怕卻不閃躲，雙手緊緊攥著白被單，這乖巧勁兒倒是一點都沒變。

    「若這都無法適應，以後每週兩次施針你該如何是好?」他再度了一記猛藥，宋喻張了張嘴，也明白自己體狀態實在稱不上健康，容傾是為了他著想，他再抗拒就顯得矯了。

    「你打吧。」宋喻遞手臂，寬大的袖向動，青蜿蜒的血在白皙的肌膚上異常顯。

    實際上，打針的過程也沒有他想像的漫長。

    容傾一隻手握住他的掌心，另一隻手針、收針的動作十分暢，看著透明針裡淡綠的體一點一滴地注體內，涼涼地，像對方的溫度一樣，宋喻奇似的減少了排斥。

    「行了。」容傾取空了的針，安撫似的摸了摸少年的頭髮，說：「再睡一會兒吧，進神域對你來說負擔不小。有人在外頭守著，有什麼事就找他們。」

    宋喻溫順地點點頭，然後在對方的注視躺，男人為他蓋好了被，前翠綠的墜飾隨著主人的動作一晃一晃地，也是這時候宋喻才發現墜飾的背面刻著一個篆體字，看上去像倒像容顏的容一字。

    「容？」

    宋喻無意識地脫而，容傾聞言莞爾一笑：「是了，我都忘了你連我都不記得了。」

    「吾名容傾，僅屬你一人的名諱。」

    隨著男人話音落，宋喻只覺得雙無法控制地越來越沈重，容傾的影在他裡逐漸模糊，在陷夢的前一秒，他卻無比清晰的想起一句詩詞

    「雲散月明誰點綴，天容海本澄清。」

    果真是，字如其人。

    容傾看著沈睡的少年，指尖微動，明亮的室內立刻暗了來，僅存一點微光讓人在黑暗能夠辨別方向。

    在少年面前的耐心溫和與黑暗同時隱沒，淡漠與疏離重新回歸，很難想像同一個人上能有兩種孑然不同的氣質。

    黑暗的背面即是光明，但誰又能既定萬一定非黑即白？

    電門在背後關上，容傾目不斜視地經過旁的白衣人，低啞的聲音幾乎微不可察：

    「封閉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