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的画像 - 【8】

    自从去过一趟慕尼黑，兰柯大公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

    菲利普心里惦记，但也不敢打扰，只能在偶逢公爵外时偷偷看着。

    这事奇怪极了，他和公爵不是朋友——他可没有和贵族攀结友的非分之想，公爵的面容和影却总是突兀地现在他脑海里，特别是每晚躺在床上等待睡的短暂时光，他会想起那个金发人赤着亲吻镜倒影，实饱满的好像微微向后翘着，如果用手一定会留淡红的指印。

    真是奇怪的想象。菲利普不明白为什么会想另一个男人的，也许是那白皙柔韧的看上去像披萨面团，才让他有了那里应当被的想法。

    也许米沙和希里尔过。菲利普有时这样猜测。米沙被允许摸公爵的“门把手”，说不定也摸过别的地方……

    但这些事和菲利普以及他的工作毫无关系。他越是告诫自己不要想，越生更多、更奇异的念。

    一定是因为天天对着公爵的像，工作过于投，缪斯们对他的灵魂开了玩笑。

    如果是这样，工作带来的杂心一定也会随着工作完成而告终。经过这许多天的细心描绘，受公爵之托所作的画像完成了。菲利普也终于有了拜见的理由。

    他求见时，兰柯大公正在伏案写信，发没有绑好，缎带的结看上去有些松散。至极的公爵竟会疏于打理形象，究竟有什么事在扰他的心？

    菲利普走上前去，恭敬地问候。

    “怎么了？”公爵放笔，神略显疲惫。

    “很抱歉打扰您，我是来禀告，您委托的第一幅肖像已经作好了。”

    听到这个好消息，公爵的表缓和了许多，“太好了，让我看看。”

    他们离开公爵的书房，一返回画室。扎尼切利大师守在画架旁，恭候金主审阅。

    “殿请看。”

    画师说着，揭起盖布，金发人的无瑕之躯展在他们面前，天使一般大而优雅，好像即将对凡俗世界施予的惩罚。

    公爵神地望着画的自己，现久违的光彩。

    “完！我真是完！”他动地赞叹着，“胜过阿多尼斯！不，胜过阿多尼斯和维纳斯两者！”

    公爵在画前看了又看，待到平复了绪，才回称赞画师：

    “了不起的作品，不愧是大师。”

    画师欠，“殿过奖了。”

    “我应该褒奖你们的苦劳，你们忙了这些天，也该好好享受一。”公爵用手指绕着发尾，无意识地玩，“打猎怎么样？我请你们打猎。”

    “谢殿盛！”扎尼切利回，“只是我年纪大了，脚也不好，不能消受游猎的乐趣。让我徒弟随您去吧。”

    “也好。”公爵，“我们打来野味，再好好款待您。”

    菲利普还没说上一句话就被安排了，他对于打猎之类的事全无绪，但也不敢推辞公爵的邀请和师傅的指派，只好着换上仆役送来的猎装，和公爵及猎工们一同游。

    天气正在转，野外的生灵一天比一天活跃。一行人山林，步行，分散开去寻找合意的猎。菲利普怕迷了路，不敢离开公爵边，他背着公爵给的猎枪，但不敢摆，生怕了什么差错，伤到自己或别人。

    “我说，小画匠，”公爵像是看了他的惶恐，“你会用枪吗？”

    菲利普摇了摇，“实在惭愧，我对火一也不懂。”

    “那你到底是来什么的？”

    “师傅吩咐我听您差遣，而且……”

    “而且？”

    公爵歪着看他，笑意加了。

    “这些天很少见到您，我……我想借机多陪伴您，这样说是不是太冒昧了？

    “是的。”公爵回话直接，但没有动怒的意思，“不过，看在你为我画了那么的像，我原谅你的冒昧。”

    “啊，不，不，”菲利普连忙推让，“我没画什么，只是给师傅打手……”

    “不必遮掩了。我知那幅画主要是你的手笔，我不介意你们谁了多少活，只要成品令人满意就够了。我要收藏的是自己的，不是画师的名气。”

    菲利普暗舒了一气，但愿公爵是真的不会追究师傅偷懒的事。

    “希望您再原谅我一次，容我冒昧请问：您怎么知那是我画的？”

    他对于模仿师傅的风格有十分自信，而公爵显然没有费力研究过如何辨别画家笔迹。

    “你不是说过吗，画里有画师的灵魂，”

    公爵转过，与他的小画匠目光相接。

    “我在那幅画里看到了你。”

    菲利普到一痛。殿的话是什么意思？又是为什么，直视那双蓝使他悸动？

    是激吗？他应该报答公爵的慷慨和宽容，尽他想不到除了卖力作画还有什么可的，毕竟公爵的生活如此优渥，什么都不缺。

    “殿，看您近来心不太好，是有什么烦恼吗？有没有什么是我能为您的？”

    公爵又揶揄他：“你连枪都不会拿，还想帮我解决烦恼？”

    “这……如果是国家政事，我自然帮不上忙，但说来总归舒畅一些，如果有人惹您不兴，我也诅咒他，替您气。”

    公爵轻蔑地笑了，沉默片刻后，说了一个名字：

    “波拿。”

    “什么？”

    “拿破仑·波拿。”公爵沉着脸说，“他已经得到了法国，但所有人都知，他不会就此满足。”

    果然是国事啊。菲利普自认为没有资格评论，只听着兰柯大公说去。

    “我们的选侯与法国历来亲近，我恐怕他会卖伐利亚。”

    “您的意思是……会有战争吗？”

    他想起公爵说过的话：我们不去追随战争，战争也会找到我们。

    “我希望不会，但决定权并不在我。”公爵踩过一丛野草，新发的变成他靴底的尸骸。

    菲利普叹了气，“我确实帮不上忙。您看，我唯一会的事就是画画，我真是个没用的男人。”

    古往今来，诗歌所赞颂的、油彩所描摹的英雄们，都是帝王、将领、斗士。会杀人才称得上“有用”，才能成为历史的主角；杀死他人所，才能为自己赢得。

    ……我们究竟生活在一个怎样的世界啊？！

    兰柯大公这样丽非凡的人，就该在梦一样的城堡里，度过平静优雅的一生。菲利普猜想着公爵的命运，不由得到忧虑和悲伤。他相信这是一个艺术匠人的本能，不忍见丽的事被摧毁。

    如果公爵真如他自己所想，集男女之于一，是维纳斯与阿多尼斯合而为一，那么，他心的阿多尼斯能否听从维纳斯的劝告、远离那致命的猎场？

    “如果我为保卫领土而死，你会记住我吗？”公爵谈论死亡的吻异常平静，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