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不到人,听筒里是林盛南的笑声,低沉悦耳,仿佛腔都在震颤。
过了很久,他才止住笑声,淡淡:不逗你了,让我看看你。
江尔雅在桌掰扯着手指,盯着桌面上的手机,有些不信,真的?
嗯。停顿了会儿,林盛南低低地说,你要是不愿意,就拒绝我。他的声音不疾不徐,令人信服,你也不用每次都迁就我。
他嘴上一直在教她如何拒绝他,可是行动都是反的,他们在一次次推拉,靠得更近。
江尔雅拿起手机,画面恢复正常,几日不见,他的脸颊似乎更瘦,底有淡淡的乌青,看上去很累。
她忍不住问:你的事很棘手吗?
林盛南,嗯。
那江尔雅迟疑,你还是早休息吧。
林盛南难得没反对,他靠在沙发上,睫低垂,似乎随时都能睡着,声音也开始糊不清,好,我休息会儿。
屏幕,林盛南的微微侧移,搭在沙发后的靠垫上,隔着听筒,还能听见他清浅的呼声,江尔雅没切断视频,将手机摆在桌上,去发。
等她收拾完后,林盛南稍微清醒,又同她说了会儿话,他模仿两句敦腔逗她笑,同她说敦喜怒无常的天气,延绵不断的雨,辜负了大片温柔而丽的草地。
可是当地人却很习惯,雨也不打伞。
江尔雅笑,她听过那句谚语,敦的天气,敦的女孩。
形容天气像女孩般喜怒无常
他不赞成,话张就来,那是他们一定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女孩。
嗯?她好奇,我怎样?
他清了清嗓,念起莎翁的诗,"Shall I compare you to a summer' s day?"
我能将你比作夏天么?
你比夏天更丽温婉。
他的嗓音温而又多。
后来,她渐渐睡着了,了一个关于夏天的梦。
>>
又过了一个星期。
外婆已经可以院,这天陈棠在邻市有些事,午才能回来,江尔雅接到电话后,早早地去医院办院手续。
路过一楼的血采集区,江尔雅不知妈妈是否给外婆留了信息,看到窗正好有人值班,便走了过去。
江尔雅敲了敲窗,礼貌:您好,我想查询余文安的家属信息。
工作人员对着江尔雅递过去的份证输电脑,很快回给她一个抱歉笑,江小,您必须先去三楼化验科行血型采集,才可以完善家属血库的登记信息。
江尔雅应声后,前往三楼。
化验科门拍着两条队,一列是等待行血检测的人员,而另一列则是提供给家属自助拿血型报告。
江尔雅站在队伍的在末端,突然看见篮最上面的那份报告封面写着陈棠的名字,她走过去,跟医生对过家属信息后,取走了陈棠的化验报告。、
薄薄的两页纸,她却没翻。
临近外婆的病房,隔着玻璃窗,江尔雅发现已经有人先她一步过来了,病床前,姑父陈平正在替外婆收拾衣服。
外婆气好了不少,坐在床上跟陈平闲聊,说起来,这些年辛苦你和阿了,总是麻烦你们照顾我这把老骨。
外婆,您这说的是哪儿的话。陈平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笑呵呵地,当年要不是小棠留来,哥哥公司那堆事指不定现在还没解决呢。
说到这里,陈平有些唏嘘,倒是小棠年纪轻轻的,又是名校毕业生,实在没必要把大好的青浪费在江家
江尔雅的手扶上门把,听到这句话后,莫名地没有动。
说起过往的事,两人总是沉默多过叹。
许是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陈平又补充:好在事都过去了,尔雅也是个听话的孩,将来肯定会孝顺小棠的,不比亲女儿差。
是啊。余文安欣,早些年的时候,阿棠心里还别扭。谁承想,这些年,母女俩越来越好。叹了气,她又说,尔雅是个好孩,值得阿棠这么。
一瞬间,江尔雅的大脑茫然空白。
她在门站了很久,久到陈平收拾完所有的东西,过来开门,恰好撞见站在门的江尔雅。
房的两人皆是一愣。
江尔雅意识后退两步,低声喊,姑父好,外婆好。
薄薄的报告单在她的指尖得变了形,她的嗓音很淡,尾泛着红,却没问。
她习惯于被动地等待别人跟她解释,久而久之,都不知该怎么开,咙像堵着砂石,分明很想问。
面上还是云淡风轻。
那些人,说她落魄时依旧能保持优雅是真的,然而,迟钝也是真的。
江尔雅有些讨厌这样的自己。
气氛尴尬,陈平挤一抹笑,率先打破沉默,尔雅来了啊?那你陪外婆走到停车场,我去一楼办手续。
陈平侧门,余文安走过来,牵起江尔雅的手,缓缓:尔雅,刚才我同你姑父那些话,不知你听了多少,但是希望你不要多想,我和你母亲都是你的。
这句话林盛南也说过。
甚至在当日她赌气回家时,林盛南还特意发了条信息,叮嘱她不许和陈棠吵架。
江尔雅不敢想象,这多年来,他们到底是抱着一怎样的心态,看着她同陈棠的亲近和疏远。
闹剧般的牵扯。
只是,如果陈棠不是她的亲生母亲。
那么她为什么要留?
>>
陈棠回家时,已是夜,家里的灯还亮着,桌上的菜了几遍,余成安同江尔雅坐在桌两边,谁也没说话。
刚才她在铁上的时候,已经跟陈平通过电话,当心有数,故而先对余成安说:妈,您先去休息,这里我来收拾就好。
余成安有些不放心江尔雅,小姑娘回家后很安静,问得也不多,实在忍不住泪,会隐忍地啜泣。
就是因为她的不问,不闹,余成安连安的话说不。
再难受了,江尔雅反而会反过来安她,外婆我知的,这些年妈妈不容易,也一直对我很好。
她从来都是这样,懂事得让人心疼。
可是现在,面对陈棠,江尔雅终于问了自己一直以来想不明白的问题。
妈妈,为什么当初我的母亲会不要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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