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睛好像没闭全。
我靠近看,他的睛随着我的移动而移动,半闭着,也不知是睡着了没有。
“沈之一?”我叫了一声。
他没回答我,貌似是睡着了。
这是我第一次靠近沈之一,他的肤很好,脸上净净的,鼻梁上有镜压的红痕迹。
“沈之一。”
我又叫了一声,这一声是我自言自语的。
然后,我就起工作了。
我很抱歉,当初帮别人给他送书,成了他梦想的阻碍。沈之一说话或许很难听,但忠言就是逆耳的。
这一次,我只想帮他。
我个人成不成功,真的已经无所谓,但是我想一次他梦想路上的东风。
一个对他人有用的人,也很有价值。
沈之一定了表,他只眯了半小时。
起时,他很疑惑地看着我。
我:“怎么了。”
沈之一:“你不困吗?”
我:“喝了咖啡。”
沈之一:“我也喝了,为什么我就睡着了。”
我:“你压力太大了。”
他突然诚恳地说:“江喃,你是这个实验室里唯一一个比我晚睡的人。”
我想起了方舟舟,于是说:“怎么,这你也攀比,可别忘了,你说过的,别太脆弱。”
沈之一没说话,继续工作了。
项目的准备工作距离完成就只剩一天了。我一夜都没睡,第二天大家醒来的时候,我们都没有吃早饭,又一鼓作气地到了晚上十一。
第一阶段结束了。所有人都松了一气。
我提议一起去吃火锅。
方舟舟已经形容枯槁,他摆摆手说:“起初,我还为你比我能熬而苦恼,现在,我已经释怀了。江喃,你是一个变态。”
王峰噗嗤一声笑了,他用这个词形容过沈之一。
小萧更是拒绝:“不去了,我也要回宿舍睡觉,江喃,你别忘了,项目才是最重要的。”
我叹了气,有些可惜:“好吧,那咱们各回各家。”
真想把老郑他们约来吃饭,但是他们还要上班。我觉得自己有些和世界脱轨,和研究生群不能无合也就算了,和社会群也脱节了。
但我还是莫名地很开心。
最后,方舟舟和小萧一起走了。
王峰一个人走。
沈之一给我发了短信,说一起走。
我和他走在凌晨校园里,一切都静悄悄的。
我:“你留我什么事儿吗?”
沈之一:“想跟你说件事儿。”
我:“说。”
沈之一:“让我想想怎么说。”
我觉得好笑,又觉得好奇。好笑的是,沈之一竟然也有局促的一面,好奇的是,他有什么不好对我开的,再难听的话他不是早在十年前就对我说过了吗?
直到快到我宿舍的时候,沈之一才开。
他真的想了一路。
沈之一:“其实,之前一直很想跟你说声抱歉。”
我:“为什么。”
沈之一:“因为撕你书的事。”
我:“很久的事了,我都快忘记了。”
沈之一:“其实后来我也觉得自己很过分,多次想跟你歉的,可每次看你都不搭理我,我就没敢。不过,这件事儿我一直都记着。”
沈之一话不多,人也锋利的,但是,我们都不知他是一个能一直记住十年前的一件小事的人。
本当事人都不介意了,他还为此到抱歉。
我有些动:“没关系。不过,我要跟你说,我没有理你,是每次看你都不理我,所以才不理你的。我以为你走在路上不跟我打招呼,是因为还在生我气。”
沈之一终于有了一急切的表,说:“我那是没看见,我走路一直都不看人,不信你可以问赵韩则以。”
我接受这个解释,因为他就是这样,又帅又傻的。
我说:“嗯。”
从重新遇到他的那一天,我就知,当年的他不是对我视而不见,是真的没有看到我。27岁成硕博导师,总是要付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
沈之一:“当初你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儿才转文科的?”
我听了赶忙摆手,说:“我是真的学不会,你和我同桌也知,我其实就是凭着努力才没有不及格的。”
我突然有些心疼,生怕他有心理影,于是又说:“我是和家人商量过才选文科的,后来我去了南城大学,你看,这说明我了个好的选择。如果我继续读理科,最后可能连一本都没戏。”
沈之一:“可是如果我继续帮你补习,你也继续和我同桌继续学理科,或许还会有一个更好的结果。”
总之,他就是想要把我无能的这分责任揽到自己的上。后来我才知他所谓“更好的结果”指的是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
我当时只是和他开玩笑:“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吧。”
沈之一也笑,说:“那我们之间就是误会了。”
我:“嗯。还有一个误会。”
沈之一:“什么。”
我:“那封书不是我送你的,是赵晶晶送你的。我真的是代发。”
他愣了一问:“赵晶晶是谁。”
青啊,你的别名叫残忍。
那我为什么就这么幸运呢。能被这样一个天才记住十年。能站在这里,和他解释一个十年前的误会。
我:“没谁,万千喜你的女孩儿的一个。”
我:“沈之一,我要上楼了。”
他:“嗯,上去吧。”
我转。
他又叫住了我:“江喃。明天午,你想吃火锅吗?”
九月夜微凉,我看着疲惫但又帅气的沈之一,说:“想,我很久没有吃了。”
沈之一也,说:“那赶快回去休息吧,明天给你发微信。”
在夜的包裹,沈之一显得更柔和了。
我的心塌塌的,“明天见。”
沈之一:“嗯,上去吧。”
其实,送书那件事儿,远远比沈之一想的复杂。
我帮赵晶晶给沈之一送书没有错,但我从来不觉得沈之一那些话说错了。
因为,当年,我也不过是万千喜他的女生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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