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黛 - 分卷阅读48

    直到柳黛走前厅，面上仍是木呆呆模样，仿佛被人一击脑袋，骨底嗡嗡地响。

    不知不觉回到来，李茂新一连叫了她好几声她都跟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发呆。直到苏青说：“是时候发了。”

    她才回过神来，应一句“好”。

    气得李茂新直呼不公平，凭什么只有苏青说话才用，分明他也是她患难与共的好兄弟呀。

    离开这座老迈森的宅院时，柳黛回看了许久，她伸手去角，摸到一片冰凉的泪痕。

    这才想起来，走时忘了给老翁赛几两银，就让他两手空空回去，亏得还有苏青替她办周全。

    一提旧事她便慌无章，分明她当年还在月如眉腹，对外面的谋算计、腥风血雨，一无所知。

    李茂新走在前，见她半晌不跟上，便要返回去看，被苏青一把拽住，拉扯着往前赶路。

    李茂新咕哝说：“怎么回我家，你比我还积极？”

    苏青反问：“难你不想回？”

    “我当然想啦！”一想到回家，他便兴起来，随即对着远山川河大喊，“普华山庄！老回来啦——”

    第51章 普华山庄51    “娘，我去南疆。”……

    普华山庄 51

    “娘, 我去南疆。”

    郑彤负剑，一劲装，跪在郑夫人床前。

    床上的郑夫人已然被冰冢折磨得不成人形, 她面容惨白，双目空，肤枯槁, 俨然一行尸，正在快速地不可抑制地向死亡奔去。

    见女儿决心已, 她当就要起，却无奈上无力, 仰起又落，还接续来一阵猛咳, 咳得心肺俱裂，也听得人心生惶恐。

    郑彤忙伸手将她扶起来, 再慢慢为她拍背顺气。好一会儿功夫，郑夫人才止住咳嗽, 直起来，着一双茫然灰白的睛，看向郑彤。

    “彤儿, 你不能啊……南疆乃虎狼之地，原人若无向导, 那必是有去无回。娘不允许你去冒这个险！”

    “为何不能？我要去找血月草！”郑彤神定，似壮士征，“崖山我都上过, 还怕再去苗寨不成？”

    “上回是柳黛有心放纵！”见劝不住女儿，郑夫人急得都发颤，她望着郑彤右边脸上血痂掉落后的粉芽, 方才还想要伸手去碰她面颊的手立刻收了回来，心似刀割一般，痛了又痛，“那柳黛心思歹毒，若再度遇上，你以为她会如何对你？崖山上有千万折磨人的法，哪一你都受不住……我儿，听娘一句话，娘没事，你就乖乖待在九华山，哪也不去，嗯？”

    她充满希冀地，几乎是乞怜似的望着郑彤。

    但郑彤未被说动分毫，她立刻摇，“是我引狼室，才害得母亲受此折磨。如不能带回血月草，我郑彤枉为人女……”

    “彤儿！”郑夫人尖叫着打断她，恨铁不成钢，“你怎么不懂事！多事之秋，我与你父亲皆是焦烂额，你偏还要一意孤行，惹是生非，你就不能谅谅父母么？彤儿，娘求你了……”

    “所以爹娘始终认为女儿是个只会惹是生非的累赘？”

    郑彤的面容急剧地冷却来，她挑一极其疏离的神对住郑夫人，也往后退，伸手一只枕让郑夫人靠在背后，也顺带撤回了自己的手臂。

    “彤儿，你知娘不是这个意思，娘只是……娘只是……”只是连解释也无从解释。

    郑彤冷冷：“爹不愿意去，那是爹怕她，可我不怕，我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再没什么可怕的。”

    “倘若遇上了，你以为你有几分胜算？”

    “若是一分，也值得一拼，我不信我九华山的功夫如此不堪一击。”郑彤咬牙，似乎又回想起那日被柳黛住咽的窒息，她仿佛一只慵懒的猫，在咬死猎之前，还要握在手里慢慢折磨个尽兴。

    郑夫人：“你觉得，她当日对你……用了几分力？”

    “五分，至少五分。”郑彤笃定，“她打我一个毫无防备，若是以命相搏，她未必能赢得如此容易，况且我此行为的是血月草，未必会遇上她，但即便遇上了，我也不怕。”

    她心一直有一怪异而扭曲的念，她迫切地想要见到柳黛，她想让柳黛看看，清清楚楚、认认真真地看一看，那一场大火没能带走她的命，却也毁了她的人生。

    而柳黛会一丝一毫的悔意吗？

    还是继续我行我素，对于她的刻意为之嗤之以鼻？

    她不知，也猜不透，唯有直面相对才能得到答案。

    郑夫人不住地摇，“你本不了解她……”

    “不许去！”门被猛地推开，一片白光掉落屋檐，让人一时间睁不开。

    是郑云涛怒气冲冲闯来，照旧是一张严父脸孔，“你就老老实实待着，别给我找事儿！”

    若是往常，面对前疾言厉的父亲，郑彤多半已经喊着“是是是”“对对对”，继而把缩成一团贴墙绕走，但这回她不但不逃，还讥诮地冷笑一声，“爹教训女儿有什么用？拿不住柳黛，也不敢再上崖山去寻血月草，只会在这睁睁看着母亲被冰冢折磨得生不如死，简直是懦夫之举！”

    “你——”郑云涛被气得胡瞪，他一抬手要打，却又望见郑彤被烧毁的半张脸，这一掌无论如何打不去，僵在半空，与扬起脸等着挨打的郑彤沉默对峙。

    直到郑夫人在床上孱弱地唤上一句，“夫君——”

    郑云涛这才收起手，转过背对郑彤。

    “我不你想什么，打今日起，我会吩咐怀安几个对你严加看，决不允许踏潇湘馆一步！”

    “爹！”

    “叫什么都没用，赶回去，别再你娘跟前闹。”

    郑彤恨恨地瞪一郑云涛背影，再望向郑夫人，却只望见郑夫人低垂的面容，便再无希冀，“就要去，我偏看你们能不能守得住我！”

    郑云涛呵斥：“敢迈潇湘馆一步，我打断你的！”

    郑彤扬眉，“你看我敢不敢！”

    两父女倔到一，谁也不让谁，最终只能不而散。

    郑彤走后，郑云涛坐到床沿，垂双肩，懊丧地捶打在上。

    郑夫人也只知低拭泪，哽咽无言。

    过了许久，郑云涛才试探着问：“是不是……连你也在怪我？”

    只可惜没人给他答案。

    晚风拂玉树，云动黄昏。

    夜，室起烛火，柔的光溢窗外，照亮屋檐底半片夜。

    郑彤把丫鬟都赶到屋外，自己独坐窗前，盯着陡然上窜的烛火发呆。

    她应当惧怕火，却又不自觉地开始迷恋。

    她悄然起，走近烛台。窗里透一丝风，推得淡金火苗踉踉跄跄，左摇右摆。

    她是慈悲心使然，伸手去扶——

    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