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表少爷,老夫人让大家去碧琼苑坐坐。”
碧琼苑较偏,坐落于南院,环境清幽,老夫人平日礼佛,喜好清净,便居在此。老夫人抱着紫金手炉坐在炕上,几个小辈围着她,有说有笑,见两人来了,丫鬟们搬来铜制脚炉,捧来手炉,奉上茶。
屋的兄弟妹们招呼他俩。
这天儿着实冷,鹅大雪,寒风凌冽,前厅走到南院,冻得手脚冰凉。
洛玉解狐裘,掸掉肩上的落雪,接过手炉。几位少爷小皆生得标致养,特别是洛玉,眉清目朗,风自在,少年骨如雨后笋,势迅猛,捧手炉的小丫鬟低垂着不敢看他,耳尖羞红。
“祖母。”洛玉跟着表兄弟们一块儿坐。
李显向来嘴甜会说话,行到老夫人跟前,亲切问候:“祖母,近来可好?许久没来看您了,之前去闵州,得了两盒极品血燕,最近忙得不开,赶今儿就送来了。”
随行的属呈上两个印锦盒,老夫人乐呵,丫鬟赶接。
“你这小,就会哄老婆开心。”李家几个兄弟妹里,老夫人最喜李显,从桌上拿了红封给他,问,“你跟小玉可是在一上学?”
沾洛玉的光,洛承南把他也一并送去了,李家唯一一个,光耀门楣。
“是,还是一个训堂。”
老夫人欣颔首:“兄弟俩有个照应。”
脱了狐裘,洛玉只剩两件玄黑薄衣,暗印纹,金线勾边,腰坠羊脂云百福玉,风度翩然,十分条。
老夫人命人取氅衣来,让他穿上。
“尽会显条,冷了都不晓得添衣。”
末了,又接着之前的话题,同李大小说:“老了不利索,少有门,不晓得大家的近况,你母亲如何了?上回差人送去的补药吃了多少了?走的时候再过来拿一些罢,记得代我向你娘问好。”
李芮溪笑回:“劳烦祖母挂记,母亲近来好多了。”
……
族亲聚会就是这样,拉家常闲谈,小辈们约了晚上去游湖看灯。
夜幕临近,灯树千光照,火光映着积雪,亮如白昼,十里街人声鼎沸,闹辉煌,姑娘们觉得稀奇,一路看一路买,甚是喜。洛玉兴趣泛泛,便去船上候着,李显比他先到,从帘探脑袋:“就等你了。”
拨帘而,四人盘坐在圆酒桌周围,李家二少李景风,李荣年的小儿,以及两个陈家旧识,陈仁安和陈仁永两兄弟。酒桌央搁着铜锅,噗噗作响,香气四溢,桌上摆满了材,天儿冷,最宜火锅。
洛玉撩起袍,就近而坐,李显替他斟酒。
“不知诸位哥哥也在,”他说,举杯敬酒,“我先自罚一杯。”
“恰巧经过这里,见到李兄两个,说你也在,便不请自来了。”陈仁安回,给他满上,回敬一杯。
洛玉再一一敬酒,五人对坐谈。
“洛兄、李兄了应天学府,还未恭喜两位,某敬一杯,以表祝贺。”陈仁永,他们几个原先是一个学堂,他们仨儿的是应天学府的属院——毓秀书院。
“陈兄谬赞,不过混日罢了。”
又是一番推杯换盏。
铜锅煮越煮越香,白的汤上翻,烟气升起,环动缭绕,洛玉晚饭没动几筷,现两杯酒肚,大开,涮了不少的羊。吃到一半时,加了个红锅,红椒鲜香,又辣又麻,一红一白两锅,吃了个快。
夜风猎猎,船随波摇,前边湖岸的灯往这飘,船夫抱着旱烟了,寒气、烟气缠作一团,逐渐稀散。盏盏灯堆聚,把船团团围住,船里船外昏黄映。船夫取船桨,在用力了数,灯随波,四飘开。
忽而,碰的一声,整个船剧烈摇动。
洛玉唤来船夫询问,方才那一撞,铜锅里的汤洒,全洒在他跟李显上,他还好,李显右手得通红,起了燎泡。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船夫见他们着华服锦袍,宇不凡,知是官家人,忙跪求饶,“后边的船撞尾了,实在是对不住,还请诸位大人饶命。”
这船在岸边停得好好的,开都没开,自然不关船夫的事,李显也不是不讲理的,直接门找那个不的撞船的算账。
那船上一同岁的白袍少年正把着桨,罪魁祸首无疑了。
李显火气冲天,都快过去打人了,但见了白袍少年后之人,堪堪止住。
“不知世在此,恕罪。”
“既然遇到,几位不如上来喝两杯。”淮西王世韩青云哂笑,开相邀。
“如此,便多谢世了。”
五人转至对方船上。
少年看到李显右手伤,自知理亏,拱手作揖,歉然:“对……对不……住……”他声若蚊蝇,结结,李显没听清,暗倒霉,要不是世在,非得揍这小一顿。
了船,里面的人皆穿白袍,巧了,陆氏一族,真是冤家路窄。
陆氏家风雅正,素以君风范著称,乃是京都数一数二的文人世家,翰林院的学士、应天书院的教官大半自陆氏门。说起两方的恩怨,无非就是相看两厌,你觉得我冥顽不化、纨绔难训,我觉得你自命清、矫造作。
“晦气,遇到这群披麻孝的。”李显低声,白衣白袍,顽固守旧,可不是披麻孝么。
洛玉示意他少说两句,随众人座。
韩青云惯会享受,船颇宽敞,虎垫,左上角烧着熏香,正间是牡丹刻印的炉,六张楠木桌环绕摆放,酒佳肴一应俱全,他招来侍从,吩咐加两张桌。
俄顷,数名女抬着小桌、端了酒菜鱼贯而,她们形丰腴,穿着大胆,前玉兔儿半隐半遮,呼之,细腰若柳,巧笑嫣然,一颦一动,自是风光无限。
向来恪守规礼的陆家弟纷纷面红耳赤,或偏或垂首。
洛玉环顾四周,没看到熟悉的影,好看的凤眯了眯,不自觉皱眉。
酒过三巡,醉意上,他借故醒酒离席,到船尾风。
寒风朔朔,跟刀似的,洛玉拢狐裘,雪愈发大了,绵绵堆落在肩,这才一会功夫,他密的睫上都冻了白霜,里白茫茫一片。
不经意间抬,却是惊喜加,他微动,眸渐,甫又将目光移开,佯作不曾看见,眺望那灯火动的湖面。
船尾,那人倚靠栏杆,玉立,神态淡漠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
第4章 开学
初七,洛西,次回来至少要一个月以后,洛承南被一并召理公务,这几日都不会回丞相府,放了八天年假,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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