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县丞无可奈何地说:“您总是如此沉不住气,我们读书人可不是您日里接的那些大兵,这么声气的,可别把人吓着了。”
“什么你们读书人,”年人一瞪,“老……我就不是读书人么!”
谢良钰看黄县丞好容易忍住没回他一个白,直接转向谢良钰:“谢公,刚才忘了介绍,这是本县新上任的县令,明寅铖——大人今日刚到,听说我要来见你,便跟着一起来了。”
这语气实在非常亲近,本不像是一个属对新上任的上官该有的态度,谢良钰心里略有了底,果然听那豪的明大人:“本官与幼林曾是同窗,好些年没见了。”
谢良钰连忙起来见礼,明大人看上去却很不在意理解,直接挥手让他坐:“本官在军待久了,不耐烦这些繁文缛节,书生你坐,不用拘束。”
……这位新县令还真是特立独行,别说,他若不是自己说是黄县丞的同窗,还真像是个兵油,一都不像读书人。
但如果合了这人的胃,其实很好相。谢良钰笑笑,不与他客气,便直接坐来,无奈:“不知大人光临寒舍,晚生失礼了。”
明寅铖说:“是我不让幼林先与你说的——书生,我对你很有兴趣,你把那老三到县衙去,是不是故意的?”
不待谢良钰回答,他又顾自说:“这岂不是废话,算了,我再问你,刚才你问幼林可否有战事,又是如何推断来的?”
谢良钰心想我如眷在侧,可对您这大老没什么兴趣,不过此时不是耍贫嘴的时候,他知机会来了,捺着,恭敬地拱了拱手,垂说:“晚生只是胡猜测,大人见笑了。”
“哎,叫你不要如此拘礼。”明寅铖有疼——他是正儿八经的士,虽然当年只是三甲赐同士,却也是正正经经的功名。可谁知一被拨到了沿海,当时正是倭寇肆的时候,他一个文官见天跟着参将大人刀光剑影的,多番升迁左任也都在军,久而久之,看着倒像是个武将了。
近几年倭患刚刚好些,明寅铖清闲了一段时间,结果外患还没彻底解决,忧又汹汹而来,朝斗争日渐激烈,他跟的那位将军一系暂时落败,整个亲系都给得抓得抓,他还算是幸运,给连降几级,竟补到安平来了个县令。
明大人昨日刚到,跟昔日同窗喝了一晚上的酒,痛骂朝污吏横行,以为此刻已经万事大吉,迫不及待就要卸磨杀驴,殊不知那倭寇只是暂时退却,未知什么时候就会再席卷而来,到时候……
没了他们将军镇守,大齐海防危矣,沿海百姓危矣!
明寅铖自赶来上任的路上就在忧心这事,尤其是……要上任的安平看起来宁静无争,但上一次战斗时将军才分析过,安平地运河海,通发达,近几年也愈发富庶,倭寇若重整旗鼓,这里将可能成为必争之地……
若非如此,那白莲教又怎会选择此地作为最大的窝?白莲邪教,不仅企图谋反,更是勾结倭人势力残害同胞,他们早对那些妖人恨之骨,明寅铖本还想着来到安平要如何将其势力彻底连起,谁知茶还没喝一盏,老朋友黄幼林就告诉他,隐患已经被彻底解决了?!
听完事来龙去脉之后,明寅铖顿时就注意到了似乎在这其没起到什么作用,却又占据着至关重要地位的谢良钰,又听老朋友对他多有夸赞,于是便顺跟来了,想探探这书生的底。
尤其是他的居所在……还能顺探访位故人。
谢良钰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三言两语之间,竟然就此地平静外表暗涌的激,明寅铖心激动不已,顿时起了才之心。
谢良钰也不拿架,见这位新任县太爷确实不是那虚脑之辈,便轻抿一茶,笑:“大人既如此礼贤士,在自不敢不识好歹——只好献丑了。”
他站起,自案上信手拿起一页宣纸,用笔蘸了墨,在上面勾画起来。
明寅铖初时还只是端坐在那里看着,渐渐的面却变了,不由自主地也站起,走到谢良钰后,看着他笔一勾勒的图画,睛越瞪越大,最后竟然不顾份地惊呼声。
“这、这是安平一带……不,是这整个平州府周边的地形图!?”
第34章
谢良钰脑海的藏书规模庞大,无所不包,不仅有这个时代之前的著作,就连后世一些书籍也应有尽有,关于人文地理方面的典籍,自然也是有的。
谢良钰没有明寅铖的惊叹,顾自画好了图,侃侃而谈:“您是行伍,想必比晚生更了解海防局势——前些年亏得叶将军镇守,沿海一带尚算平静,加之倭寇本国扶桑战不休,忧外患之,困扰我大齐多年的寇侵扰问题看上去已经解决了。”
明寅铖缓缓,等着他继续说。
谢良钰也不客气:“可扶桑本土资源稀缺、又连年战争,无家可归的浪人不得不依靠抢劫我国百姓生存,定不会如此善罢甘休。年前叶将军被……调离,给了那些海盗以可乘之机,他们定然会卷土重来,而如您所见——”他指指刚才画的地形图,“安平地运河海,百姓富庶,却因为连年和平而防务疏,守备力量不,再加上与周围州府县城通便利,若以此地作为突破,再行劫掠地……会轻松许多。”
“而且那白莲教经过朝廷连年打压,却还能如此猖獗、手握重金,定有另外一力量在他们背后支持。从前前任县令在位时,对舶来商品控多有放松,安平一地虽小,市面上来自扶桑之却随可见。因此晚生曾想,他们会不会是与倭寇有什么关系。”
“况且,”谢良钰喝了茶,加上一句,“刚才见两位与黄大人一起门,行止之间气度不俗,晚生便大胆猜测,您是常年待在军之人,既来这小小的安平县,要么是走上任的,要么……就是此有什么危险了。”
这一番话来,有理有据、条理清晰,难得的是,谢良钰侃侃而谈,语调自然利,显然要么是真的曾多番认真思考过此事,要么便是对自己所言成竹在,在一县父母官面前,别说战战兢兢了,连半怯场都没有。
明寅铖暗暗叹了一声,心后生可畏啊。
他却不知谢良钰前世的地位,别说一县之,就是在再大的官员面前也没有卑躬屈膝的理。
明寅铖凝眉思索一番,又去看谢良钰画的地形图,自从将军被调回京,自己离开队开始,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如此清晰标准的图纸了。
这小小的安平,还真给了他不少惊喜。
话说到这,黄县丞和明寅铖基本上已经确认了,被送到县衙的老三定然不是个意外,一时之间,对谢良钰也不自觉地亲近了许多:“你既然已经想到这里了,那可有想什么应对之策?”
谢良钰略有些惭愧地笑了笑:“这个……倒还不曾。晚生见识短浅,不过略读过几本书,对朝大局也知得并不详细,只能略作几分推测,再多的,却是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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