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暗恋

    陈蓉蓉的心里藏有一个秘密。

    每个周二午，她从教学楼去到育馆，顾惟从艺术楼回到教室，在横穿的那一小段路上，她可以透过枝叶扶疏的槭树望见他。

    对的喜是人类共通的天，陈蓉蓉自然也不例外。然而，她从未想过一个人的容貌会如此切地刻印在脑海里

    漆黑的发丝衬托着象牙的肌肤，那样优雅、完的五官，无论怎么描述都不觉得过分。最使她的心灵受到震撼的，当属那双围绕在一圈又又密的睫的双。睛的，摇曳着看似幽静，实则难以捉摸的神。

    几乎能让时间静止。

    可是，不是每次都能碰巧遇见。有时候会雨，而更多的时候，是顾惟本就不到学校里来。显贵的少爷和小，上学是为了社而不是读书，这和圆梦班的自己有本质上的区别。

    圆梦班这是一项由市政府发起的公益，准确地说，是一项政绩，让陈蓉蓉这类经济拮据，成绩优异的三好学生，在财政的资助得以贵族就读。

    生贫苦的孩，平等地接受来自上社会的英教育，实现自己的梦想，这是多么人的励志故事啊！然而，来到学校以后他们才明白，所谓的上社会对平民敞开怀，正如安置在富人区里的贫民窟。圆梦班有单独的课程、单独的教室、就连堂和活动场地也统统都是单独的。他们就像传染病人一样被限制在这些区域里，生怕给这所学校的主人带去一丝不快。

    他们，和他们，生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甚至可以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

    要不是经常给行政老师打杂，整理学生的资料，她就连知顾惟这个名字的机会都不会有。

    也许，不知要来得好。在这之前，顾惟就像一张静止的画，一静止的风景，远远地伫立在那里，不会对她的期待任何反应。可一旦知了名字，他就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会走会动，也会对异产生兴趣的男人。这给她的夜晚带来无数的梦。在梦，他会用那双震撼心灵的睛望见她、注视她。

    她所有难以言喻、难以自抑的，都在那一线注视得到解放。

    她从未把这件事告诉过任何人，也不打算以任何方式记录来。因为她清楚地知梦境和现实的区别。梦里的秘密不该在现实留痕迹，更不该搅平静的生活。她的梦是激不安的，秘密却是安静而绝望的。尽如此

    尽如此，她仍然怀抱一个愿望，在每个周一的夜晚，怀抱着谁也不知的愿望：

    明天请千万千万不要雨。

    因为只有晴天才能从穿过，才有机会见到顾惟。

    其实只要看看天气预报就能揭晓答案，她却固执地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虔诚的祈祷上。

    然而，这个周二雨了。

    瓢泼大雨从清晨一直到傍晚，彻底浇灭了少女的期盼。

    失望是不言而喻的。对她来说，这个星期就这么草草结束了。卑微的，不可告人的愿望，从这一刻开始注到一个周二。

    她撑着伞从行政楼来，快步走向图书馆。雨很大，噼里啪啦地敲打在伞面上。她整个早晨都在焦虑地盼望雨停至少，请在午之前停来。可一个人的心愿怎么能改变上天的意志呢？这会儿她反倒觉得松了一气，因为哪怕现在停雨也无济于事了。

    云晦暗，天昏沉，所有的建筑都在雨沉默不语。这样的天气，恐怕不会还有人像她一样在校园里游来逛去。

    她收起伞躲图书馆的走廊底，地砖有一半都被雨打。屋檐外，唯有雨丝斜划一亮光。冰冷的空气飘溢着松树和杉树的气味，渗一缕初秋的凄凉。

    正是在这样有些忧郁的氛围，她无意间扫见图书馆的门厅。那一瞬间，如洪般倾覆，雨仿佛到了心里

    顾惟独自站在石阶上，静静注视着伸向校门的梧桐大。刚刚她抬起的时候，他同时也发现了她。当然，那是发现一个陌生人的神。他不认识她，更不可能知自己的视线曾经无数次、无数次现在这个陌生女孩的梦。

    那视线只是在她的脸上稍作停留，然后又漫不经心地望向雨帘。

    她几乎屏住呼，一动不动地停留在原地，仿佛坠梦境。

    然而，却又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这不是梦。

    同、同学

    她又走近一，声音细若蚊蚋。她听不到自己说了什么，心脏的悸动占据了全的听觉。

    你没有带伞吗？

    顾惟再度把视线转了过来，又黑又的眸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她。他在观察这个向他搭话的女孩。她站在两米开外，样显得很胆怯，可不知为什么，她的睛里藏着某近乎于悲哀的绪。

    那个，我有伞如果你要去什么地方的话，我可以送你去

    好不容易把话说完，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然而顾惟淡淡地说了一句：

    不用了。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顾惟说话，比她所能想象的一切声音都更好听。

    他说，不用了。

    正巧在这时，一辆黑的豪华轿车驶校门，顺着林荫停在图书馆的石阶前。车上来两个年轻男，一人撑一把大的黑伞，其一个小跑到石阶上，将顾惟接了去，另外一个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让他坐车厢里。

    即使在雨天，轿车的车也得十分锃亮。车上立着一个字母样的标志，后飞起一双小翅膀。

    陈蓉蓉不知那是什么意思，她只是直觉地，甚至是赤地从这个标志上受到，自己和顾惟之间，岂止隔着云与泥的距离。

    她更不知的是，这个受会在隔天加到令她心碎的地步。

    行政老师给了她学生会办公室的钥匙，让她顺带资料过去。她已经习惯了跑，也不觉得有什么麻烦。而且行政老师平时对她有诸多照顾，诸多关心，她是个懂事的学生，所以不论跑还是打杂，只要力所能及的回报她都愿意去。只是

    只是她不喜到学生会办公室，她不喜到这些少爷和小们的地盘上来。他们看到圆梦班的制服，就像看到闯人群里的猴一样。这让她觉无地自容。她不喜，却又没办法拒绝。她想不任何理由来拒绝这一次小小的帮忙。

    所以她故意挑在自习课的时间，选了最僻静的走廊，好像贼一样摸到办公室的门，悄悄旋开门溜了去。

    室空无一人。

    她把资料拢好放在桌面上，终于一气。

    谁能想到，恰好也是在那一两分钟之，又有两人来到门，锁孔里传来钥匙旋扭的声响。

    她吓得几乎灵魂窍。

    怎么？打不开？

    门没锁。

    来人的对话只隔一门板，其一个声音使她的心脏颤动不已。

    她慌忙钻隔的茶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