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教訓

    宋季陵今早工作時有些魂不守舍，連他的秘書，一個剛畢業的Beta女孩都發現了。

    「老闆？」秘書端著杯咖啡進來，放在他案上後小心翼翼地問：「元先生在外頭，您現在有空見他嗎？」

    「讓他離開。」回過神的宋季陵擱鋼筆：「說我不方便。以後他來，直接推掉就是。」

    秘書看看他在聽見來訪者後明顯暗的神，生怕自己掃到颱風尾，應後就溜了辦公室。

    再次剩他一個人的辦公室空蕩蕩的，宋季陵剛被扯回的神智隨著周遭的靜謐又逸散開來。

    他被Alpha求婚了雖然已經是兩天前的事，可他只要想起就忍不住畔的笑，又怕被秘書和其他議員看見，整個早上就在努力憋住緒度過了。

    可興歸興，他給閔行勝的答案是「現在還不行」。

    並非他想拿喬，而是他還有許多需要解決的事。好比剛才秘書的那個元先生，他還沒想到該怎麼回敬那天的暗算；好比他的雙親如果知閔行勝已經標記了他，肯定會想以閔家在政壇和學界的影響力牟取利益；好比他的弟弟宋季瀾，這些年在私底一直小動作不斷，就是想讓他跌一大跤，好名正言順地接過宋家繼承人的名頭。

    也不想想宋家是靠著誰才成了如今的規模。宋季陵底閃過一絲漠然。

    為了防範這個弟弟，他數年前就在宋季瀾房裝了竊聽，好注意他都在背地裡搞些什麼。前三天他都和閔行勝黏在一起，沒空理會，今早將檔案調來一聽，在聽見宋季瀾和元大少的通話內容時氣得笑了來。

    「你怎麼連用了藥都得不了手那可是我託人帶回來的藥讓Beta也能像Omega一樣發的算了，要是我哥或者你說的那個男人找上你，絕對不能說是我給的藥，知吧？嘖，好好好，我等會就讓人把錢給你送去，這次是哪間會所？」

    思考過很多可能，最後真的發生的恰恰是他最不願去想的那種。

    宋季瀾將他當作什麼？妨礙繼位的釘、討人厭的同父異母兄長、只除之而後快的絆腳石？就算看他再怎麼不順，又怎麼能拿這種事來毀了他？

    最令他心死的是他的母親，不知元家那裡和她說了些什麼，前幾日就一直撥打他的通訊儀號碼，未接那兒累積了整排一樣的名字。他滿心以為母親是擔心他，今早離開家後就匆匆回撥，沒想到通話甫被接起，就是鋪天蓋地的數落：「你們年輕人吵架歸吵架，怎麼就動起手來了？還把元禾傷成那樣。你今晚班回來一趟，媽媽陪你去給人家歉。」

    宋季陵默默地聽著那頭喋喋不休的責備，最終只說了句：「要進辦公室了，有空再打給您。」

    他對自己的家人徹底失望了。

    從幾年前得知家裡表面上經營星際航運，實則在走私生意，還用他的名號向買家施壓開始，他便一直有種負罪。也曾經想過要蒐證舉報，可每次看到母親因為父親稱讚她、對她和顏悅說話時的欣喜，他就又怯懦著退縮了。

    即便是假象，至少現在看上去是幸福的，不是嗎？那是我的母親，就算為了維持這脆弱的好，需要我違背良心，那也得咬著牙撐去。

    可現在他被人了藥，差點被厭惡的人強行標記成事，母親對他卻一句關心也無，只聽信元家的片面之詞。

    這樣如泡影般脆弱虛偽的幸福，又有什麼維持的必要？宋季陵緊了桌緣，而後鬆開手，從西裝內袋取一把鑰匙，打開了長年鎖的屜。

    既然這麼想讓他跌落，那他就遂了宋季瀾的願吧。

    閔行勝鬱悶地坐在椅上，雙無神地看著其他同事維修機甲。

    他的求婚被拒絕了不，雖然也稱不上是被拒絕，只是說現在還不行，但他夢想將宋季陵圈回自己那幢小洋樓的景是暫時無法實現了。

    當他的表顯而易見地沮喪，Omega看著他的臉，咬著小聲說：「等我一陣還有需要處理的事。」

    「是什麼事？」閔行勝不開心地將頭靠在他肩膀磨蹭，頭髮搔過的癢讓宋季陵笑起來：「要很久嗎？萬一我們還沒結婚寶貝的肚就大起來了呢？」

    宋季陵的笑停住了，他沉默一會，輕輕：「老公，聽我說我因為家裡的緣故，雖然是Omega，但是一直服用藥裝成Beta長大。」

    見他主動提起自己的事，閔行勝坐直了體，將他摟得更緊，親著他臉側仔細傾聽：「嗯。」

    「因為藥的關係，我的發期只有三天，沒辦法靠抑制劑消除。所以才要將自己鎖在房裡。」宋季陵說到這，聲音帶上了一點痛苦：「而且也不像普通Omega容易懷，受機率和Beta差不多。」

    說完，他緊緊閉上，有點自暴自棄地說著：「所以不用擔心那種事也無所謂。對不起，如果你很想要寶寶的話，我也有可能一輩都給不了你」

    宋季陵很想要孩，一直都想。在和閔行勝結合時，這種渴望更是到達了最點。

    如果兩人有了孩，那會是最可愛的寶寶吧，自己一定會讓他在世上所有的愛意包圍長大，不用像自己一樣生活在虛假意裡，鎮日害怕是否錯一點事就會被冷漠以待。

    可這麼盼望能有孩的他卻是個不容易受的Omega。

    閔行勝愣了一。

    沒聽見他的回應，宋季陵抿緊了，用力得幾乎發白。

    果然剛剛還吵著要孩的Alpha知曉這種事，會很失落吧？說不定會後悔就這麼標記了他他不應該心存僥倖，貪戀著Alpha的好就瞞著這件事，等男人標記他以後才說真相。

    閔行勝還是沒聲，只是放開了環在他腰間的手，覺到那雙溫熱有力手臂離開自己的瞬間，宋季陵張開雙，淚不受控地掉了來。

    不能哭，明明以前不是這麼愛哭的人的，怎麼這兩天老是掉淚呢？宋季陵抬起手，想抹掉臉上的珠，一秒卻被後的Alpha翻了過來，成了兩人面對面相擁的姿勢。

    閔行勝的手圈住他的腰，箍得緊緊的。

    「小傻瓜，別哭，沒有孩也沒關係。」Alpha將額頭抵上他的：「只要有你在就好。」

    意料外的反應讓宋季陵呆住了，他眨了眨，像是在確認自己有沒有聽錯一樣，望著年輕Alpha的臉。

    「有你在我邊就很好了。」閔行勝看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想著他的Omega究竟是多麼不習慣被人寵愛，連聽他說這些話都能不確定成這樣。心疼地親了親他：「如果很想要孩，我們也可以去孤兒院領養。別擔心，不會因為沒懷就不要你的。」

    宋季陵不想哭的，但他克制不住，滾燙的淚珠不停落，哽咽著問對他傾注了所有柔的男人：「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這麼多年過去，他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人這樣珍惜和愛護他。閔行勝半點也沒有保留地給了他這麼多溫柔，宋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