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歸心

    池鏡在飛船第四次躍，進主星星系範圍時，收到了家發來的訊息。

    這是他離開主星的第二個月，扣除佔去三週的來程，他只用了十天將侵輔星的敵軍趕退，接著便沒命一般踏上歸途。

    而他已經將路程所需的十二次躍縮減成了九次，但訊息內容讓他決定再將次數減少兩回當然，這是個危險的舉措，因此他必須以個人分進行。

    池鏡召喚鈕，在其他艙室待命的副將不久便扣響辦公室的門：「元帥。」

    「我會駕駛X-0512號先行離開。」他說：「你們照原計劃繼續返航，途有任何況的話，你全權處理，我來負責。」

    金髮青年一頓，朝他敬禮：「是。」

    沒有半句贅言，副將退這片空間，將門反手關上。

    鎖扣合縫的聲音一傳，池鏡猛地起，抹了把臉，大步朝停放在角落噴塗著「X-0512」字樣的霧黑飛船走去。

    他跨駕駛艙，和剛學會縱飛行的少年似的，在浩瀚無垠的星海橫衝直撞，朝主星方向飛去。

    「少爺。」鬢髮霜白的老者在池鏡走飛船後即刻上前相迎：「您回來了。」

    不同輔星那般鎮日寒冷，主星如今正值炎炎夏季，池鏡將上的軍服大衣脫，頭也不回地放到緊跟在後的僕役手裡，濃黑的眉宇蹙起：「他現在在哪裡？」

    「裴先生剛從上議院回來，現在應當在書房裡。」家銳地察覺池鏡上散發的凜冽寒意，心一驚，垂著手繼續報告：「今天是先生最後一次過去明日起便是假期了。」

    聽到這，他的臉才緩和了些，朝家說了句『辛苦了，去吧』，便獨自走到書房門。

    書房在大宅二樓走廊盡處，廊邊當初著裴書延的喜好修建成古地球曾經風行的建築風格，午後的陽光在窗玻璃上動折，帶著意照在男人上。

    想到即將會面的人，池鏡嘴角微揚，推開沉重的木門走進書房。

    一頎長瘦削的影坐在書桌前，凝神看著一份文件。樣式古樸沉重的胡桃木書桌襯得那人格外白淨秀，纖長的睫半掩住清透瞳，鼻尖翹，雙般嫣紅柔軟，就連頜形狀和角度也都巧無瑕。

    池鏡懸著的心在看見他面上的紅潤澤後總算稍稍放。也不聲，就這般默默走到全神貫注的青年邊，待他放文件後才撫上發瑩潤光澤的耳朵：「這麼專心，連我回來了也不知？」

    雖然聽起來像責怪，語氣卻只有調笑與親暱。青年的肩膀因為驚嚇而微聳，瞬間又因發現來人是他而放鬆來，站起來對他微笑：「小鏡。」

    池鏡舒臂攬他懷，青年乖順地回擁，在他耳邊軟軟地問：「又趕路回來？不是跟你說不要隨便縮減躍次數嗎，碰到亂的話很危險。」

    「誰讓有個人懷了都不吃飯，我才走沒幾天就瘦了，只好早點回來監督他。」池鏡圈著他腰的手微收，果然如家在訊息裡所說，比自己發去輔星前清減了些許：「答應我要乖乖吃飯休息的，怎麼不守約定？」

    裴書延從他懷裡掙脫來，有些委屈地摸了摸早已顯懷的肚：「寶寶一直踢我，現在天氣又那麼熱，我吃不。」

    懷到了後期時常有不適症狀，雖然稱不上嚴重，卻也難以忽略。他在前胃本來就不怎麼好，因為這些積累起的不舒服就更不愛進了。

    「所以不是你不乖，是寶寶不乖了？」池鏡早就料到他不會承認是自己毀約，好笑的同時在他上啄了：「嗯？」

    青年厚臉地「唔」了一聲，被池鏡帶著笑意的目光看得羞赧起來：「也不只是寶寶的錯。」

    「有人讓你不興了？」池鏡的面孔霎那繃起，他將四肢依然纖細，只有腹微隆的夫小心環抱住，摟著他坐在寬大的沙發裡，盯著睫顫動的他問，話音溫柔間參雜著些許刻意壓的狠戾。

    宅裡的僕役是他們從各自家族帶來的，每個皆服侍兩人超過十年以上，忠心耿耿不說，也極為了解他們的好惡，絕不可能犯惹惱裴書延的事。

    而他們各自的父執輩雖然是互相鄙視的關係，卻也對兩人和顏悅。就說池夫人，當初知裴書延懷的消息時幾乎天天親自採買補品送來，更別提在兩人婚前同居時就經常發來視訊通話對準兒媳婦噓寒問，搞到後來池鏡都懷疑自己和裴書延究竟哪個姓池哪個姓裴；裴夫人更不必說了，即將要抱孫的消息傳來後她隔三差五就要過來兩人家裡坐坐，看看自己兒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家裡擺設是不是適合夫生活，搞得池鏡偶爾想抱著裴書延親熱一都怕被岳母撞見，憋得臉都青了，最後還是裴書延委婉告知母親他們兩個都不小了，可以好好照顧自己，不必每天過來探望，才沒讓堂堂帝國元帥因為無法和伴侶親親抱抱而忍病來。

    既然不是家因素，那就是職場了？池鏡想。

    裴書延和他不同，作為貴族的公，他從帝國軍事學院政治系畢業後就進了上議院。貴族間本就習於分黨結派，又自幼諳不帶髒字罵人的要訣，平日飲宴社時還體現不大來，在上議院裡可沒有人和你言笑晏晏，張閉都是針鋒相對，用著最優雅的言語將敵人擠兌到最為骯髒的泥地裡。若說裴書延是因為上議院的事而不興，他是相信的。

    「誰欺負你？」猛然察覺自己散發的怒意過於外放，他收斂著氣息，輕裴書延的背脊，在摸到他過於突的骨節時神越發凝重：「乖，告訴老公？」

    是上個會期提稅改法案被裴書延率眾駁回的宋季陵？還是那個從他們戀愛起就老是想拆散兩人趁虛而的李均？池鏡的腦海飛快閃過幾張臉孔和對應的人名，想著該如何整治這些人才能讓他們沒力氣讓伴侶煩心。

    然而裴書延的答案乎他的意料，並不在他所認為的這些可疑人選之。

    「是小鏡。」貌青年扁起嘴，清亮的看著他，瞳孔裡映照滿面訝的英俊男人：「小鏡不在所以吃不。」

    懷的Omega本來就會對Alpha產生更的依賴與眷戀，池鏡這次差時間雖然不長，對他而言卻是度日如年；加上擔心池鏡在路途奔波的勞累和戰況，裴書延確實沒法安心用餐，自然就消瘦了不少。

    聞言，池鏡的心頓時軟得像塊油布丁，既綿軟又甜膩。他親了親裴書延飽控訴意味的眉，又一路移，吻過鼻尖和：「嗯，是我的錯，以後都陪著你吃飯。」說完忍不住笑起來：「撒嬌鬼。」

    青年像隻享受主人愛撫的小貓，窩在他的Alpha懷裡，嘴裡聲氣地威嚇：「不准取笑我。」

    「因為你可愛才笑的。」池鏡壓不住自己的笑容，和他輕輕碰額：「差不多到午茶時間了，陪我吃點東西？」

    得到Alpha安撫的Omega頷首，濕潤的珠泛著光澤，像隻引人垂憐的小動：「小鏡抱著我吃嗎？」

    「嗯，一直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