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小月亮，你可知你的枕榻之侧早已风过无痕_【好多宇】风月同天by鸽桃咕咕咕

此时的月无疑是孱弱的。

众神凋敝，信仰黯淡的时代，险些倾覆朝夕国的那位神明亦不能幸免。他对隐月一族祀神舞的需求日益冗杂，能给予月的却越来越少。覆巢之安有完卵？因祀神绵延至今的隐月一族，如今便沉沉压在月的肩。

可他又是那样的大。

台上他是孤的月，腕间是化的霜雪，衣袖翻飞间便成就诗篇；楼阁的他是肃杀的雪原，便是耗尽这满的骨血，也定要让妄劣的闯者埋骨眠。他拭角血痕的动作依然如乐舞般韵味悠然，却像是一惊雷在众人心炸响。

他像是在说，他不是那对影自怜的月，纵是一线月隙也休想囚禁在指尖。只要他愿，他便可以弃这众生芸芸于不顾，至此消散在人世间。且让那愚昧众生同当初的朝夕国一般，朝不保夕也罢！

受邀而来的一人等不乏王侯之家，公卿之后以及消息灵通之人，他们知晓其利弊。见月凛然至此，便也不好再作上观，忙声调停:“月少主，动气伤，切莫如此！众生万象，其纷扰少主应当比我等更加明悟啊！”

是啊，众生万象多愚钝，却又不约而同地缩在他的后寻求庇护。月心微讽，彻底失去了此行的兴致，甚至连刚才那一舞都觉得对弹琴了。他在天上徘徊了许多年，人间早就没了能留住他的方塘。神乐之伴他一生，也同他一样被困于方寸空谷之，声声呐喊，听到的唯有幽幽回响。

之前就是如此的，一直都是如此的，怎么这次偏偏不甘心了呢？月心酸涩，转离开。

“用神…乐？我的舞，可以？”

月离开的脚步一顿，有些讶异地向着声源望去。众生在月心早已千面一同，那声音的主人却是乎意料地好辨认。

他有着一副十足异域的俊朗面孔，目光灼灼盯着月看，显得跃跃试。提及神乐时，神也没有月看倦了的谦恭和躲闪——他这个异人，把朝夕国的神乐当一场再普通不过的历练。

本该如此。月的睛微微亮起来，先前的郁郁仿佛一扫而光了。他行了个与之前别无二致的礼，看着那个异人微笑着说:“这位侠士可否台前一叙？”并作一个请的手势。

声的人自然是桑塔。或许他与月一般，都自觉陷怪圈吧。他来自异，读不懂周围的人明明沉迷其为何吝于表达，读不懂为何台上的众星捧月一般的小少主会那样孤寂的神，更不懂他似是放弃了什么一样的决绝。他觉得小少主舞很，同为舞者，他不想让这舞成为荒漠盛开的。他们语言不通，但是好在他也会舞。以舞先声夺人，便是他破局的方式。

果然，小少主的绪因他的现有了好转。他变回了从前那副清冷敛的样，对自己了同样文雅有礼的动作。桑塔此时很遗憾自己还是不甚理解那人婉转清脆的语句，但他读懂了其的邀请之意。

于是他在众人的注视一步一步地，走向了他。

桑塔走向了月。

当桑塔真的来到月边时，他发现自己的一切开始不受控制。

他认真听着前人说话，心里却回放着他走近这人的过程——他慢慢地走近，近到能够准确描摹前人的姿，丈量他的段，自顾自地觉着这人一定很适合抱在怀里。小少主的脸会埋在他的颈窝，带着一清浅的暗香。他如此肆意地想着，待真的面对而立时，却又不曾逾越半分。

台上的他远在天边，楼阁的他雪原，而任由桑塔走近的他，是一手可及的幼月。幼月主动与他亲近，他便不能再让小月亮孤零零地徘徊在天际。

他会一缕清风，在小月亮允许的范围伴随左右。可风是那样的随又自由，他会缓慢又自然填满整片天空——等小月亮回过神时，整片天空都会是他的怀抱。

你不再孤独，却也无可逃。

桑塔这样想了这样多，神也不曾离开月半。他听懂了月的共舞之邀，自然无所不应，心亦是无比的坦然——那不可攀折之人，连消之都对他网开一面。

厚重的乐声响起，桑塔集神，全力投到舞蹈。他已决定好去天梯走一遭，尽是他的小月亮。

当桑塔开始舞，台众人的目光变得奇异起来。他的是朝夕国人全然未知的动作，风格也与月迥异，却无人声质疑。只因桑塔的舞蹈律动极，能伴着沉闷的鼓一个又一个有力的动作，沉沉打在众人心，带来不可忽视的视觉震撼。那并不是一发式的挥舞，反而带着游刃有余的味。他将人们的期盼抛起又稳稳落，一举一动都诠释着舞者自由度的上限。他无拘无束，便也无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