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成仙固然是许多人一辈的追求,但以徒弟命,宗门乃至天为代价,去博一个未必能实现的结果,值得吗?
姚望年没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问,但他听见九方明的声音。
“世间诸人,所求之不同,并非兼容并蓄海纳百川,就能万归宗得悟天机。有些人走的是旁门左,剑走偏锋,与妖合,成,灭天而成就自己,照样也能踏破虚空,飞升境界。”
如果没有九方明和云未思,落梅真人最后未必不能成功,与妖结合,将人间变成妖世界,行改变了天地法则,是不是也能成为天的撰写者?
他踩着那么多尸骨走到峰,弟姚望年发现自己与妖勾结的端倪,就杀人灭,还令对方蒙上污名;江离份适合,就要被无辜夺舍;迟碧江对江离一往,就要被他利用;九方明和任海山修为厚,就要被他用来作为六合烛天阵的持阵人,成为骗局的一分;落梅看云未思在意师尊,就要请君瓮,让云未思自愿被困于九重渊,生生世世不得离开。
天所有人,都被落梅玩于掌之间,死的死,伤的伤,有人颠沛半生,有人死于非命,唯独落梅,从到尾不曾得到半惩罚。
“我少时万剑仙宗,老指着山上那柄石剑对我们说,剑如剑心,山河如明镜,唯有澄澈明净,一尘不染,方能得成大。我奉为圭臬,立德立心,以斩妖除,匡扶正为己任。”
所以遇到有人残害无辜村民时,姚望年才会选择留来查明真相,而不是事不关己一走了之。
若不是他当日非要为这些人讨一个公,又怎么会被自己的师尊视为钉?
可他死了这么久,在万剑仙宗乃至天所有人里,都是一个背叛师门的弃徒,沉冤从来不曾昭雪,公也从来就不存在过。
“若果这世间当真天循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为何枉死者的冤屈从来就得不到伸张,而视苍生如蝼蚁之人,却可以为所为?难……非得像落梅这样的,才能得证天?”
姚望年笑了起来,笑得弯腰,微微颤抖。
远霞光渐渐黯淡,又是一天即将结束,姚望年的却像即将随着霞光消隐,逐渐变浅,竟连他周鬼气也浅淡许多。
“,有三千。人、仙、鬼、神、妖、,各有归所。千百年来,莫不如此。”
“所谓正邪,滥杀与否,良善与否,不过是人定的规则,天从未如此规定过。”
“我寻遍宗门,追求天玄机,也曾为你的问题所困扰,辗转佛,亦无法寻找答案。”
“但后来,我终于明白,所谓天,其实就是顺心而行。落梅本如此,不择手段,是他的,而我不是落梅,我也有自己的,当我定本心,能够战胜他时,我便可令他人信服我的。天本无善恶,只不过是人去为它指定善恶罢了,这么说,你可明白?”
姚望年没有言语,但他的躯也不再颤动。
“你既然已成鬼修,便也有你自己的。若你不想这世间被落梅的主宰,你便该让自己成为的一分,方才能改变法则,影响别人。”九方明缓缓,“能救赎你的,不是天,不是旁人制定的善恶,永远只有你自己。”
姚望年喃喃:“我,成为?”
九方明颔首:“不错,万事万,存在即有其意义。古籍上说,鬼修异于常人,不可见光,不可近火,怨念重不得解脱,唯混沌时灵方可游走间。但我见过的两个鬼修,一个是你,另一个叫令狐幽,你们都无惧日光,同样拥有躯,这说明你们已经远远超越古籍的认知,甚至已经开始自成一派,若能以此走去,未必无法大成。”
“我不知……”
九方明所言,已经超过姚望年的认知,敲碎他固有观念,重新为他打开一条路,让他往这条从未见过的路上走,姚望年心绪混,一时思索不到答案,索鬼气卷着狂风,形消失在两人面前。
“师尊,先回去歇息吧。”
云未思,他见九方明眉间倦意重,意识伸手要去抚平。
“怎的不叫我师弟了?”
对方似笑非笑,成功令他伸到一半的手停在半空。
“师尊是现在才想起要与我算账么?”云未思慢吞吞。
“若我说是呢?”
“那我,也只能任君置了。”云未思摊手,“我浑上,从命到神魂,早已归师尊所有。若师尊舍得,只手便是。”
他如今也有些从前云海的影,会说些戏谑的话了,不过也仅止于在九方明面前。
有旁人在,云未思依旧是寡言鲜语的。
二人了屋,那里早已一片狼藉,本没法住,郡主为梦所杀,原本光鲜的容颜如今只余一皱的,看上去十分骇人。
人死如灯灭,山陵也罢,黄土也罢,其实无甚区别。九方明轻轻挥手,化为莹光消散,随清风而走,不留半痕迹。
房间凌是无法居住了,但红萝镇现在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空房,二人找来掌柜,又要了一间净宽敞的上房,准备在此歇息一晚,等明日江离安顿好迟碧江归来,再一去峥嵘山庄。
榻之后,九方明先去洗漱,云未思站在窗边,环顾屋,虽然不过是客栈寻常摆设,但他却忽然生一恍如隔世的宁静。
这份宁静是他们用生死换来的,得来不易,殊为可贵。
从前年少时,他鲜衣怒,醉生梦死,只快意跌宕,恨不能日日惊心动魄不枉此生,如今方才知,便是这样须臾片刻的静好愉,也需要用许多的死亡和鲜血才能换来。
幸而,最在意的人,还在边。
第139章 我可能会遗憾,但依旧不会放手。
云未思竟然困了。
修士餐风宿,别说几天几夜,到了辟谷境界,只要间或几天喝吃药材,便是十几日不吃不喝不睡也不碍事,云未思当年在九重渊,曾遇到极为棘手的妖,整整十年与之缠斗,未曾有片刻能合,也不曾到过困倦,后来离开九重渊,与九方明一见血宗,闯万莲佛地,更是几乎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但此刻,风平浪静,万籁俱寂,竟是倦意袭来,沉沉。
他不知不觉放松,就着斜倚桌边的姿势睡过去。
梦里走观,光怪陆离,闪过许许多多场景,有些转瞬即逝,有些停留无数年岁,从青丝到白,自天光到暮夜,有悲有喜,有乐有哀,闪光碎片簌簌掉落,在他想要捡起来的时候却又冰消雪,泡沫一般破碎消散无痕。
他记不清每个梦里有什么,唯有睁开时,脑海里残留一个人的影。
从少年起的生命就有了此人的存在,从那往后,两人未必朝夕相,但他往前行走的每一步,却都离不开那人的影,所有喜怒哀乐,也就自然而然,与那人挂上了钩,这钩如金若石,凿之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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