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胞

    里昂为柯注了镇定剂，柯很快睡着，留英贤与徐亮清醒面对一车陌生面孔。

    除了里昂与傅城，车上一个黑人司机和另外一个白人士兵。里昂隐约察觉傅城与英贤之间的微妙氛围，小声问傅城：认识？

    傅城没回答。

    从英贤告诉他受伤的不是自己之后，他的目光就再没落到她上过。

    里昂还想问英贤，余光瞥见她沉静的脸，放弃了。

    刚才那况还能假装听不懂英文路他，明显不是一般人，问也白问。

    徐亮先沉不住气，视线在傅城与里昂之间快速打转，最终选定里昂：谢谢，要不是你们及时现，我们今天肯定就代在这了。

    里昂笑笑回应：不客气。

    他态度随意，徐亮也放开问：请问你们是维和队吗？你们怎么知我们在这里？

    不是，我们是雇佣兵，目前受雇于联合国，在力尼亚合维和队开展工作。也是凑巧了，我们小队今天在附近巡逻，听到反叛军攻的消息，赶过来保护附近平民。刚到就听见那几个反叛军在找三个国人，这些人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找国人，一听就知事了。里昂手指指向傅城，傅就是国人，肯定不能睁睁看着同胞被俘。是吧，傅？

    傅城不搭腔，里昂也不介意。

    你会说力尼亚语？

    里昂摇：不会，傅会，是他听来的。你们呢，怎么这个时间跑来力尼亚，别人撤都撤不及。

    徐亮偷看一英贤，扯着嘴角混：有工作上的事。

    维咋，冲他竖起大拇指：厉害。

    傅城听得心烦，转看向窗外。

    他们驻扎在维和队营地附近，双方隔着一片荒漠遥遥相望。

    那边是纯洁的光明，而这边就是模糊不清的灰地带。

    既然聘请雇佣兵，就一定是需要他们理一些维和队不方便介或者危险系数太的状况。

    正义从来不是免费的，也不一定都是光明的，所以他才会有那么多钱。

    英贤觉有闷。

    营地里还有十几个人，都是男人，傅城是队伍唯一的亚洲人。其一个光对他们的到来似乎不太满意，把傅城叫到角落里低语，傅城不知说了什么，光现场一类似不甘的神，骂骂咧咧甩手走开。

    里昂带着柯去了维和队的营地，那里的医疗设施更完备，也有其他军医可以帮忙手术。英贤和徐亮则被安排临时板房休息。

    房间很简陋，所谓墙就是四块铁，和住在集装箱里差不多。房间除了床就只有一桌椅外加一个电风扇，吃喝拉撒都要去外面的公共区域解决。

    英贤坐了很久，呼平复心，然后撩起衣服，掏皱皱的合同。

    不一会，薄薄门板传来敲门声。

    请。

    傅城推门而，手上提着医疗箱。

    他淡淡看她一，没有什么多余表，径直走到她面前，我来理一你的伤，这边没有女兵，如果你有需要的话，也可以去维和队那边的医疗室理。

    谢谢，不用，我没受伤。

    傅城蹙眉，视线落到她脚上。

    英贤跟着低看，这才发现自己双脚有多狼狈：跟鞋蒙着一层土，还沾着不知谁的血，在外的脚踝、脚背伤痕错，看上去惨不忍睹。

    傅城蹲到她面前，握住她脚踝，轻轻脱一边鞋。

    英贤倒一气。

    脚后跟破血，血涸之后将肤与鞋黏在一起，脱鞋相当于揭痂。

    傅城立刻停动作。

    英贤调整呼，低看他突的眉骨：没事，刚才是没好心理准备，你脱吧。

    鞋是一定要脱的，越拖越疼。

    傅城眉微微动了一，低声说：忍一。

    嗯。

    尖锐疼痛自脚传来，英贤咬牙关，一声不吭，脚趾却没忍住蜷缩起来。

    脚趾的状况比脚后跟更糟，血泡破了，红彤彤。

    他一直拖着她脚掌，直到她放松来。

    先清洗一伤。

    嗯。

    我倒酒了。

    嗯。

    面上药。

    好。

    他每行一步就通知她一声，等她缓过来了再行一步。

    等到理完所有伤血泡，两人都一汗。

    英贤手臂、额上也有几刮伤，傅城也一并理了。

    涂药时，他忽然声：你来这什么。

    和萨落签合同。英贤没有隐瞒，将油田的前因后果全告诉他。

    她越是平静镇定，他反倒越怒不可遏。

    她到底知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又知不知萨落是什么人？

    傅城冷声问：蒋英贤，你不要命了？

    英贤眉心直，声音还是一样平静：富贵险求。

    好一个富贵险求。

    傅城简直要笑。

    将所有东西装回医疗箱后，傅城背对着她开：我刚才和国大使馆联系过了，明天就有一班撤离航班，还能腾三个位置，明天早上我送你们过去。

    蒋氏的飞机还停在法兰克福机场，我得去德国。

    各国都是优先撤离本国国民，你们不是德国公民，短时间排不上撤离航班。而且现在还不知机场有没有受到袭击，就算机场没事，力尼亚飞欧洲的航班也很少，趟去德国的航班很可能要等到一周以后。

    英贤无所谓地说：我可以等。

    怒意蓦然升腾，傅城眸暗沉，终于回与她对视：你不要以为待在这里就很安全，反叛军上个月刚袭击过维和队的营地。

    英贤看着他，字字清晰：我相信你不会让我事的。

    傅城怒极反笑，目光冷得人，你是不是太自信了？

    英贤抿起嘴，态度柔和：抱歉，我没说清楚，我的意思是我对你的能力和责任很有信心。她想起里昂用的那个词，顿了一，也拿来用：我相信你会保护好任何一个同胞。

    同胞就是他们仅剩的关系。

    她这样礼貌、温和，仿佛两人第一次见面时。

    傅城沉默良久，推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