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剌思可汗来胡雁楼的次数便少了,有时候三五日才来一次。每次来的时候对素影也愈加恭敬。为了让素影放心那日他说的话,他便当真张贴了求贤的榜文。
这日午后素影闲来无事,便坐在琴室弹琴。她弹的是首《梅三》,此曲曲风明朗,赞扬的是梅洁白雅之姿。因每小节循环再现曲调三次,是以称为“三”。素影本是信手而弹,却忍不住想起了幼时和父母一起赏梅的景。江南的冬天万梅齐放,暗星浮动,极是丽。她思及此,再放看这大漠荒凉无比,别说梅了,连个梅影儿都没有。再想想父母早已离自己而去,自己在这里孤一人,惟有这凛冽的寒风陪伴自己,不禁了眶。手指颤抖着,这第三无论如何却弹不去了。
正想弃弹的时候,忽听得不远一阵笛声传来。笛声宛转悠扬,却多了一分温潇洒之气,正是《梅三》的引。听得笛声越来越近,素影受其染,便忘却了自己的烦恼,随着笛声弹了去。一曲弹罢,只觉得仿佛置于梅海之,心说不的喜悦舒服。
她转看向笛声的来源,只见是一个白衣男,手执玉笛而立。只听他:“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姑娘虽不能亲看到白雪香梅的景,却能用琴声把自己带到那般景之,也不算遗憾了。”
她笑了笑,两颗泪却掉来了。她:“这是梅坡先生的诗。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听到有人这首诗给我听。所有对梅的品评里,我最的便是这两句了。”
那男:“我赶路经过这里,听得姑娘琴声颇有自伤世之,有迷局之象,所以笛相助。还望姑娘不要见怪。”
素影站起来,“如此,公算是我的知音了。”
“自来琴由心生,姑娘为何一人住在这里?可是为此有孤零之?”
素影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公赶路是要去哪里?”
那男见她不答,也不追问,:“我要赶去拓焰王城。有事在,就不打扰姑娘了,愿日后还有相见之日。”说完转去了。
素影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喊了句,“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那人停住脚步转:“我姓崔,草字斜梅。”
素影笑了笑,:“好。你去吧。”
崔斜梅辞行,只听得声嘶鸣,向北而去了。
素影静静地站在那里,那是一什么样的觉,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就像一个失明的人突然看到了黎明来临时刺破黑暗的第一光,那混沌的希望,瞬间的朦胧让她喜又迷茫着,一颗心仿佛被吊在半空,提上去怕摔来,放来又舍不得。那患得患失的觉让她整个人都不敢动亦不愿动,去打破这一刻的梦幻与安宁。
呆立良久,她才转坐。重拾琴弦,心境却完全不同了。随手弹来,却是一首《山》。她以前并不太理解伯牙和钟期的那惺惺相惜之,对于期死后,伯牙破琴绝弦,终不复鼓琴的行为也不置可否。来大漠这么久了,她都是弹给自己听,从没有人听懂过她的琴声。而这个男,却懂了。终生所求,不过是想有个懂自己的人,而这个人,却真的现了。她想把自己在心里放了多年的话全说与他听,此后余生,她只愿意为他一人执琴奏曲。
这样心想了一通,手的琴曲也弹了一遍又一遍。突然间觉有人拍了自己,她急切地回,却发现是青荷站在她后。
她苦笑了一,想自己是一个多么不为世事所动的人,如今却这样患得患失的,不禁哑然失笑。
只听得青荷:“,我叫了你半天你都没听到,你想什么呐?”
素影笑了笑,;“没什么,弹曲弹迷了。你嘛去了,一天不见你人影?”
青荷羞涩地笑了笑,:“你是明知故问么......”
原来素影不喜生人,剌思可汗便让喀曼丝的哥哥图卡每周来送米。图卡格活泼朗,和青荷见面多了两人竟暗生愫,空闲的时候两人便会一起去玩,这素影是知的。所以她笑:“又和图卡去玩了?”
青荷了,:“图卡人很好,我们在一起很开心只是我是汉人,不知他们族里是不是愿意接纳汉人女孩......”
“放心吧,我不也是汉人,也被他们当侧妃嘛。”素影安。只是说到此,她的心却突然痛了一。
“你跟我是不一样的。你是尊贵的侧妃,我却什么都不是。”
“这侧妃又有什么光荣了?都是命罢了。你放心,等你和图卡的时间再一,我有机会和可汗说说,或许能行也未可知。”素影。
青荷一便兴起来了,挽着素影的胳膊:“那我就放心啦,说话可汗一向是听的。”
两人又说笑了一会儿便回去了。
自那天以后,素影十分迫切地想见到剌思可汗,因为她想知,崔斜梅去王城会不会是为了去拜见可汗,剌思可汗是不是会有他的消息。尽这想法是很可笑的,但她就是忍不住去想,她从不知思念一个人的觉原来让人如此沉醉。
但剌思可汗这次却过了半个月才来。
素影无心教他,心着急又不知该如何启齿,只好旁敲侧击:“可汗怎么过了这么久才来?可是城有什么事耽搁了?”
剌思可汗听她语气竟有前所未有的期盼之意,心喜悦不已,竟有些飘飘然了。他笑:“你不知,半个月前有个青年男说他看到了榜文,想过来辅佐我,我就召见了他。他是个汉人,和天朝现在的皇帝有灭门之仇,在大漠隐忍了九年只为了有机会能杀掉他。他看到我求贤的诏书,便想来助我大国力以和天朝对抗。这念我不是没想过,只是边没有对天朝了解的谋士辅佐我。侧妃,不是我夸,这汉人的文韬武略,智谋丝毫不逊于你,我得了他,当真是如虎添翼。最近一直和他筹谋这些事,所以忽略了你,还请侧妃不要生气才是。”说完站起来向素影揖请罪。
他素影至,所以什么都会毫不忌讳地告诉她,即使素影是天朝人。而素影却没有心思听他的这一番话,她心所想的只是,这个男是不是她日日期盼之人。思及至此,话已经脱而了:“他叫什么?”
剌思可汗并没有觉察素影声音里的颤抖和期待,仍笑着:“他姓崔,叫斜梅。汉人的名字真是又古怪又文雅。”
剌思可汗还在那里兀自说个不停,素影的一颗心却终于落了地。她心想的是,果真是他,果真是他,那我这一生,还能再见他,就够了。
剌思可汗见素影呆呆地神,很是奇怪,问:“侧妃,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素影苦笑了一,心确实是得病了,只不过是心病。她:“你对那个汉人谋士说的是怎么想的?”
剌思可汗考虑了一,:“侧妃,我告诉了你望你不要生气才是。我目前虽没有要和天朝争执的想法,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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