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雷声轰鸣之后又是无边的寂静。
“闻先生……”珍妮丝言又止。
闻星泽自己都没发现,他端着的杯洒了许多来,连手背都被伤了。
昏暗的室,闻星泽眶红了。
但是他没有哭。这一个月以来,一次也没有哭过。
因为,会安他、会为他心疼、会不计条件护着他的人们,不在这个世界。
“……我是自私的,”闻星泽的膛剧烈起伏着,他说,“但是我不想……不想就这样结束。”
“我不想选择最优解。”
“我不想让我和他们的故事,就此停止在这里。”
在那短暂的几秒里,闻星泽忽然就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想起那个宇宙里无比渺小的荒芜星球。
想起机人们笨拙地给他盖上毯,想起和侏儒们第一次仓皇逃回家时看到的极光,想起人鱼族小心翼翼拥抱他时的温度,想起龙在冰天雪地里抬起羽翼护住他,和血族兽人家一起喝过的酒,听灵族唱过的歌……
还?有他的盲军官。
他把戒指送给他,之后又等了漫的数十年。而他们还没有结婚。
过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尤其瑰丽,闻星泽甚至舍不得多看,只想把所?有日都珍惜地收起来。而在和他们相遇之前自己是什么样的,闻星泽已经不记得了。
如果迟晏说他的生命是从那年12月24日开始……那他的生命,一定是从四年前那一天,第一次来到荒芜星球的那一天开始的。
夏季暴雨的气味钻鼻腔,闻星泽骤然回神。
“……”
“孩,听话。”珍妮丝悲悯地这样说。
天边一声惊雷,在那电光火石之间,闻星泽虽然还有很多事没想通,但他确认了一件事。
砰。
闻星泽将杯里的一饮而尽,杯放在了桌上,他豁然站起来。
“我讨厌结局。”他说。
但凡还有一丝可能,他都不想就这样放弃。未来的事谁说得准,谁说他一定会死?
去他的什么‘遗憾但好’的结局。
珍妮丝:“……啊?”
“我讨厌这样的结局,我不要就这样释怀、释然,带着激往前走,去他妈的。”
珍妮丝:“??”
闻星泽竟然说脏话了。
珍妮丝整个人看起来都是懵的。
“我不要在未来的某天遇见什么新的人、组建什么新的家,我不要把我的人只是写回忆录里,我也懒得去成为什么世人的伟人天才……我不要就这样放、忘记。我就是找他们找到老,也一无所?获,那又怎么样?”
“我的家都没了,凭什么要我放?!
“你们又不是我的家,凭什么要我听话?!”
闻星泽将这些话一脑说完,忽然觉整个人都畅快了起来,这一个月里一直压在他心那块石好像顷刻间就粉碎湮灭了。
更神奇的是,他好像模糊地摸到了一线……闻星泽凝视了一窗台的那盆绿植。
他一定忘记了什么事,一定还?有什么细节是他所?没有想起来的。
但却还没有的廓,他还?需要一时间。
他保持着基本的礼貌,对珍妮丝了,匆匆走门去。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
室。
珍妮丝在沙发上坐了良久,没有开灯。她回想着闻星泽刚刚说那些话的样——虽然幼稚,但是怒气冲冲的样鲜活极了。
这孩,大了。
她想。
窗外雷声轰鸣,闪电的光芒霎时大盛,照亮了室:原本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蜷缩着的、年迈的白猫。
白猫有一双鸳鸯异瞳。
它?费力地了自己的爪,然后跃上窗台、咬住那支被风雨打彻底蔫掉的,消失在雨幕之。
第79章 喵喵喵喵
暴雨了一整夜。
闻星泽回到人鱼家在洛杉矶购置的住宅, 这是一栋临海的小三层别墅,有?一间木质阁楼,在天晴时可以直接透过玻璃天看见星空。
闻星泽来不及多欣赏,脱了鞋急匆匆就地而坐, 打开他的笔记本电脑和?平板, 又拿了块白板写写画画。
——他把这一年来发生的所有?事?都整理了来, 照时间轴记录在思维导图上, 而这其最?让他在意的是龙族家曾经提到过的‘隐藏结局’。
《荒芜:王之觉醒》界面上说, 反向养崽功能的线是因为达成普通结局, 普通结局很容易理?解, 就是最初说的“帮助崽崽改变命运”, 那隐藏结局呢?
这也许是一个关键。
“还有?……神域, 谢谢。”
闻星泽在白板上写几个词语, 然后抬对家了声谢。
洛杉矶住宅的家微笑着摇摇, 他给闻星泽倒了,又送了毯和?应急的小夜灯, 就着灯回自己房间去了, 不?再打扰这位小主人。
夜已经很了,因为暴雨而断的全城电缆正在抢修,闻星泽坐在昏暗的阁楼, 雨声淅沥。
闻星泽将视线重新投回白板,那上面已经写着:
【神域】【八大族滤镜】【银小鸟】。
这是闻星泽目前能想到的线索, 或者说疑。
《崽崽养成计划》的隐藏任务是靠亮旅行地图,而在系统线之前, 旅行地图唯一一块未被亮的地方就叫“神域”。
“地球没有这个地方,”闻星泽自言自语,“我可以确定, 平行宇宙也没有。”
闻星泽在玩《荒芜:王之觉醒》时有个任务就是开疆扩土,他对整个宇宙的地图都了如指掌,并没有?一个叫‘神域’的区域。
从名字上猜想,神域,神之领域……好像与宇宙一些传说里的‘神’有?着莫大的联系。但神已经消失许多年了。
‘神无所不?能,神包容万,神拥有永生与无尽的孤独。只有最?圣洁的青尾人鱼才有?资格为神咏唱圣歌,而羽族是神的使者。’
‘每当人间与神界通打开之时,神惩也会降临世界。’
‘在宇宙纪元开始的数万年前,在一次洪灾的神惩之后,神不?忍心看世人因惩戒而受苦,亲自断绝了人世通往神之领域的路。但路断绝后,人间又再次迎来了惩戒……’
这是闻星泽在《荒芜》资料卡里看到过的一段话,因为时间有些久远,细节可能模糊了,但总就是这个意思。当时他只以为这是没什么作用的神秘氛围渲染罢了,此时才发现,每一句都可能是真的。神真的存在。
他要去往神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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