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苹果乐园 - No4 冰激凌的大冒险

    她曾经是个很固执的人，执意要嫁给我的父亲。后来又受不住，与他离婚。父亲在我记忆是一个模糊的影。他没有思想。只存活在我母亲的言语。一会是一个冷酷的渣男，一会又是柔的绅士。他像特工007一样有着很多很多的面孔。他每去一个国家，就给我买一份纪念礼。但是他似乎不知，几乎每一份礼都是made　in　china。

    他顿了顿，才接话，我不是来玩的，我是来帮我哥清财产的。

    我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丧失了与母亲相的能力。是她与父亲分开的时候吗？是她将所有寄托放在我上的时候吗？是她经常夜里对着我哭泣的时候吗？如果我懂得她，或许她的人生可以过得轻松一些。可是我觉有一刺，横亘在我和她之间。我可以记忆虚无缥缈的父亲，却难以去她。我曾经问过夏天那个男人，他的女儿有没有对他的存在到厌烦。他说，所有孩都是如此。他们年轻时还不是一样。

    【你的事我忙完了，什么时候回来？】

    你这次会在海岛上待几天？我忽然问他。

    快要船了，我的心越发烦闷。我想回到这片海域当，但是我不想回去看见我妈。她会问我很多问题。给我煎一盘炸鳕鱼。替我思考未来发展的方向，只要我愿意离开大海。

    母亲说冬天风大浪急，海里危险，你在岸上

    我先是看了他的Facebook，又去浏览他的ins。他在社平台上没有留多少痕迹，让我很失望。正当我要放他的手机继续和他睡觉，有条短信了来。我好奇多看了一。

    他愣了一，然后笑了，蓝绿的眸在冬日的光熠熠生辉。

    “哦。”

    他的行李搬来了。他准备离开，问我最后一个问题：“你知这里附近有什么推荐的餐馆吗？”

    船上的海风很大，打在脸上很疼。我眯着睛看着这片我熟悉的海域。冬天，来海岛上度假的客人很少，座位上坐着的基本都是放假回家的学生。他们簇拥着，聊得吱吱喳喳。一个男人除外。我扫了他一。

    嗯，他上个月去世了。

    我难得觉得母亲说的话有些好笑。弹钢琴的是他哥，又不是他。我对母亲说。不过我短暂思考了一，卖图书算是搞艺术吗？

    “哦，你之前见过我哥哥呀。”

    这么一想，夏日的记忆就像这海风一样，呼呼我的大脑。我意识到，那个短暂快乐的夏天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他的哥哥或许早就忘记了我，只是我还记得他。记得他那双柔的手挲我腰间的滋味，他的我的滋味，他温的臂弯拥着我睡的滋味。我偷偷叫他爸爸，也不知他有没有听见。听见了又能怎样。我只是他生命当毫不起的一夜对象。

    没有名字，只有一串号码。

大了，不要再睡这婴儿床，换张大的。”我又不开心，觉得他在嘲讽我。他这回掰过我的脸，亲吻我一才肯放开我。我咬在他的脖上。咬得很用力，伤都渗了血。我想，他带着这样的痕迹回去，他的小女朋友会怎样骂他。可是只要时间一，痕迹总是会消退的。我这样毫无意义。他了我的发，叫我睡吧。我说我想抱着你。他便张开手臂，环着我。我想象过他的生活。四十来岁，功能衰退，我张开让他都不去，他还能上一个漂亮的小女朋友，天天和他吵架，还不离不弃，想必经历很丰富。但是我的想象力太过缺乏，连个庸俗的故事都编纂不来。我扫了一他放在一旁的手机，心血来伸手将它那里过来，用他指纹开了锁。

    我船，在岸上等待我的行李箱搬运来。有个男人拿着旅游海报走近问我：“你好，打扰一，你知不知去哪里可以租到一辆自驾观光车。”

    他说得很平静，这句话像阵风过我的耳朵。

    我和母亲之间倒是没什么可聊的。我提了大学志愿的申请。她能对我说的话就更少了。有时候，她只能问问我早上去哪里了，刚才见了什么人，为什么不回家吃饭……纯粹没话找话。只是这些问题，我听多了只觉得更加厌烦，认为她是在教我，控制我。后来，她慢慢找到了与我沟通的窍门，那就避开与我相关的一切事，聊一些别人的八卦，比如经常来炸鱼店里吃饭的那个男人，住山上别墅的，听说很有钱，是个弹钢琴的，搞艺术那。

    我缓缓眨了眨睛。

    他好白。像一座冰雕。这是他看上去唯一与他哥哥不同的地方。不知他的是否能正常起，抑或他的卵上也有一个小小的伤。被我一，就得发抖。踏踏的，也能泪。

    我们没有再联系。

    ……清财产？

    母亲不喜我假期在海边无所事事。一年，我就要读预科了，她不允许我再去海边玩。我在岸上的一间寄宿学校里读书，日一年如一日，过得很无聊。我了一个女朋友，想尝试一把里的滋味。但是女朋友不太喜我。她说我上有海鱼味。两个月后，我们就分手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冬天。圣诞节假期，我终于可以从这间令我窒息的寄宿学校里解放来。我坐船回到自小生的海岛。

    我开始闷闷不乐。行李箱迟迟没有搬运船，所以我只能继续等在海边。冬季的海风打在我的脸上。男人还在看手里那张旅游地图，对我说，这个地方他还是第一次来，很不熟悉。他要去山上那座别墅，但是他是个路痴，哪怕有谷歌地图导航，他都搞不清楚方向。

    大概只有这时候，我和母亲之间僵尴尬的气氛才会稍稍缓和。

    我想去海边。

    真不公平。

    有个船员是我母亲的朋友。他走过来问我圣诞假期有什么计划。我说，这得问我妈。

    我没想到这个季节还有游客。我侧过看他，不由瞪大睛，声音发，竟有些沙哑：“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他回答，原本计划是两三天，现在嘛……不确定了。

    我不知自己那一刻在想些什么。我向他推荐了母亲经营的炸鱼店。

    由于假期结束，我不能继续在海边兼职，我只能把阁楼退了。我一件一件地收拾好房间里的纪念品，把它们装到行李箱里。我回到我真正的家——母亲在海岛上经营的一间炸鱼店。他带他的小女朋友来这里吃过饭，但是我没有告诉他。

    他似乎还真的迷恋上炸鱼的味。一连好几天都过来吃饭，连母亲都慢慢与他熟络起来。有时候我能听到他俩在楼聊天。也多得冬季海岛上没有什么游客，他才能够在快餐店里一坐就是一个午。

    他自称Z，是一名图书版商。因为我之前见过他的哥哥，他对我的态度很亲切。我对他这自来熟的亲近并不讨厌。因为我也忍不住频频打量他。

    我没有多问他为什么突然改变计划。这里冬天没什么好玩的项目，或许可以海看看鲸鱼。我说。

    夏天过去了，他自然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