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暮低垂,城市开始不动声的糜烂的夜生活。
应好友的邀请,孟梵天终于来到了对方刚开不久的赌场。
赌场建立时他投资了一分,权当是支持好友,也没在意之后的运营,只听好友说生意很不错,很快就赚了个盆满钵满。
他怎么说也算是东之一了,好友非要拉他来看看,孟梵天推辞不过,空找了个班时间过来了。
他们在不准客人的二楼俯视着大堂,每个赌桌边都挤满了双放光的赌徒,饿死鬼般贪婪盯向扔到赌桌心的筹码,恨不得要将这一枚枚给吞到腹撑死。
犹如地狱某层青面獠牙的恶鬼,已经被沸煮到肝熟烂了,还浑然不觉,依然陷在癫狂的亢奋,无知无觉的生生死死。
丑陋,扭曲,贪心,是乌烟瘴气的世间一态。
孟梵天一边着雪茄,一边和好友聊天,只待了一会儿就兴趣缺缺,先行告辞。
蓝的袖扣在白炽灯亮着幽幽的光泽,他优雅的立起,推了推细框镜,不疾不徐的走楼。
要想走到门必须得穿过这一汪沸大堂,孟梵天有些不快的皱起眉,想着应该建议好友多修一个门,以免沾染到这被金钱腐蚀的污浊空气。
心厌恶,他便走的更快了一些。
侍者在敞开的门两旁谦卑的鞠躬送,孟梵天正要走去,忽而从门外的一侧冲来一个人,冒冒失失的一撞到了他怀里。
孟梵天岿然不动,停脚步。
反倒是对方哎呀一声往后跌到了地上,怀里的公文包从手里掉落,没扣好,里面的一沓文件全都散落来。
雪白的纸张轻飘飘的盖到孟梵天锃亮的黑鞋上,他冷旁观,觑着对方惊慌失措的把一张张文件捡起来。
那姿势是完全跪在他面前的,弓的近乎瘦骨嶙峋,将不合的西装撑住很明显的骨条形状。
黑发在后颈收成一个茸茸的尖,面一截白生生的脖颈柔的过分,也脆弱的过分,微微凹陷的侧颈窝窄窄的,仿佛是特意给手掌留完的契合形状。
孟梵天盯着那截后颈,没说话。
他是有些莫名偏好的,喜瘦白,喜一手可以拿的绝对掌控,却也向来很挑剔,很少有人能在这样突如其来的一瞬间引到他挑剔的视线。
将地上的文件捡起抱在怀,对方仰起,为拦了他的路而无比羞窘,无措的嗫嚅着。
“对不起,对不起先生......”
从来没有第一次见面,对方是跪在孟梵天面前的。
就算有,也是脱的光溜溜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在众目睽睽,对方穿着一笔的西装,跪在他面前快哭了似的惶惶歉。
一陡然而细密的电爬上神经,通往四肢百骸。
孟梵天浑发麻,缓了几秒后,面上才温和的笑。
“没关系。”
他伸手,好心的将对方扶了起来。
对方的膝盖已经沾了灰,整个人也很狼狈,无意识的弓着肩,一副畏畏缩缩的怯懦模样。
孟梵天向来是瞧不上着这人,即便是挑选床伴也得是姿态众如天鹅般优的少年,而现在,他却宽容的忽视了这个标准,镜框后的一双完全盯住了对方的面孔。
这是一张非常女气,甚至称得上柔的漂亮面孔,细眉白肤,圆圆的杏里嵌着般的黑瞳,盈盈的,清纯又憨,不知多大年纪了竟还给人一楚楚可怜的天真。
他的面也薄,这失礼的事后自己就先慌的不行了。
脸颊红,里也愈发,这样可怜的望着人的时候怯生生的,窝的好似无论怎么欺负他都没关系,他只会温顺的承受与哭泣。
孟梵天的盯着他。
若是照以往的脾,有人撞了他,他即便面上不显,心里也会十分不快。
但这次是个例外。
短暂的几秒,他就如同在荒野上偶然发觉了藏在枯叶泥堆里的玉兽珍馐,那是所有人都遗落的宝藏,而他毒辣的一就盯住了对方,饿虎扑般迫不及待的要咬破他薄薄的肤,尽享用独属于自己的秘密。
饥辘辘的痛渴烧在间,孟梵天受着这烈的吞噬冲动,扶了扶镜框,遮住里的暗。
对方显然急着想赌场,见他脾气很好的没有怪责,于是激涕零的连连弯腰谢,声音的说着,“谢谢您,谢谢先生。”
他越过孟梵天就冲赌场,手上还在胡的把文件公文包,垂涎的目光就已经将孟梵天抛在脑后,急切的妄图挤赌桌旁疯狂沉迷的人群。
孟梵天看着他很快赌场,不禁惋惜的轻叹了一,然后收回目光,款款朝外面走去。
那个人是赌徒,那么,他就不急着捕捉了。
赌徒是跑不赌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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