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 - 分卷阅读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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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千年,他们就是日夜不休诵念不停,抵得了一千年里那么多人对我说的大善和福报么?”

    “抵不了。”谢问居然顺着应了一句,“他们的话不作数。”

    张家老祖宗又怔住了,他从来就摸不透面前这位的想法,像是隔了天上地的一条鸿沟。过去是,现在依然是。

    但没关系,他只求能活。

    这一世活不了,还有一世。

    他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其它他都不在乎。而面前这些人,哪怕本领通天也没法在这上奈何他。

    他们无能为力,这就足够让他快活了。

    他正要笑,就听见谢问又说:“你上还有没消的天谴,单是一个柳庄,你的债主就数都数不过来。其他人的话不作数,债主就不一样了,那是你欠他们的。”

    张岱岳盯着他。

    “我没教过你什么,所以不知你有没有听过一个理。”谢问停了一

    张岱岳嘴轻颤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什么理。”

    “不回多少次,世间变换多少,你亏欠的那些人,总会在你周围。躲不开避不掉,直到两清。”

    张家老祖宗瞬间僵住。

    那一刻,他真的悚然一惊,意识朝风墙外的幢幢人影看过去。想着自己边来来去去那么多人,或许其一些就是千年前的柳庄村民,冤带恨。

    但他很快就说服自己,“有便有,就算有人是我的债主,他们自己也不知回那么多世,谁还记得?”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微微沙哑的女声穿破风墙:“我记得。”

    短短三个字,就让张岱岳血尽消。

    “谁?!”他喝问。

    泥沙走地,他看不清风墙外那个人的模样,也一时认不清声音。

    “我。”那个声音再度开,这次一字一句地报了名字,“张碧灵。”

    张岱岳浑冰凉,像被人兜一整桶寒冰。

    “不可能。”他立刻,“不可能!你诈我,你们是在诈我。你怎么会是柳庄人,你怎么会记得那些事?!”

    就连闻时也愣了一,他抓住覆在睛上的那只手,转朝谢问望了一,又朝那个人影看去。

    风墙终于彻底落,那个人影真容——确实是张碧灵。

    她发凌,脸苍白,有微微的青痕,带着一浅淡的疲意,但珠极亮。跟当初闻时在望泉路那个笼里见到她一样,又不太一样。

    张碧灵看着张岱岳,沙哑的声音并不,却字字清晰:“你记得张婉么?是她帮我想起的过往那些事,所以我什么都记得。我记得那天晚上柳庄着多大的雨,记得那闪电劈来的时候惊得满村的狗都在叫,记得那座山压来的时候,我听着声音睁开,却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们何其无辜啊,却连恨都来不及,就上路了。

    她很久没睡过一个整觉了。自从想起那些事,每一晚的梦里,她几乎都在暴雨和山村里挣扎。但她不后悔想起那些。

    她一直觉得,或许这就是天意的缘分。

    恰好是她想起了那些事,那就由她代那些人讨一个结果。

    “我查过的,听说天谴傍,债主就好比另一,说什么都会一一应验。”张碧灵,“那我代柳庄三百亡魂跟你讨一场冤债——”

    郑重话音落的那刻,倾天之力注于张家老祖宗上,像一把带着天谶言的刀,一字一字刻在他的灵相上。

    “希望你犯的所有罪业都还报于己。施加于人的所有苦痛日夜不休环绕左右。”

    “柳庄三百余人那一世短缺的寿命皆由你来抵,一世不够便两世、三世、十世。”

    “一日不还清,一日不得回、一日不得解脱!”

    这些话并不,却好像费劲力气。张碧灵说完,已通红。

    她抿着急促地着气,过了许久才叹息似的吁一声,冲着张岱岳的方向说:“可能一千年都不够你还呢……”

    那一刹,整个世界仿佛静止。

    而后,便是天塌地陷,山河崩裂。由张家老祖宗引发的那个笼在对方癫狂的痛叫彻底破碎,他经受的是另一场不受反噬的屠灵。

    千年前故事里的,在灵相撕裂之时涌现来,像无数面碎镜,映着无数场过往。

    判官数百后人看着走灯似的场景,第一次真实地窥知到了当年。

    当年山间有仙客,红炉映膛火,白石绿苍苔。

    他们环站在四周,久久不知言语。

    而后不知谁起了,转向谢问,两手合握躬作了个揖。接着,所有人都转向他,行了这个师徒大礼。

    他们用着他教授的东西,说着他在旧时书册里留的话,着他不问冬夏过的事,合该要拜他的。

    这一拜,晚了一千年,但终究没有落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评论有读者提来张家老祖宗名字不妥,是我取名疏忽了,非常抱歉,跟大家说一,改成张岱岳~

    第104章 消散

    在场的人在笼前几乎都看到了这一幕, 但闻时没有。

    他明明睁着,却什么都看不去。因为在笼消散瓦解的那一刻,有人忽然抹了一尾, 叹息似的低喃了一句:“闻时……”

    那人似乎有太多话想说, 但最终只轻声说了一句:“别哭。”

    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 闻时上一空。

    之前捂过他睛又抹过尾的手消失了,勾了傀线拦着他的人也消失了。

    笼一切如幕落,现实的场景显来——

    他依然站在张家倾颓的本宅前,面朝着远山朦胧起伏的暗影。

    金翅大鹏光的云翅从山边划过, 大小召带着银辉的影直落在地。它们上腾起山一般的亮火光,又忽地黯淡去。

    像烟火的余烬, 明灭了一, 然后再没有亮起来。

    闻时听见了惊呼,似乎有很多人朝傀陨落的方向跑去。

    也有人朝他跑来,叫着他的名字。

    但他脚底生了, 听不清,也动不了。

    其实不用看,他也清楚地知发生了什么——

    那不是突如其来的意外,而是傀的枯化。是他担心已久,避不开也躲不掉的一场枯化……

    谢问的枯化。

    其实去往山坳之前, 他就有预了,当时抓着谢问反复确认着状态, 看到对方半边完好还松了一气。

    但他忘了,生人以虚相笼。那时候他们已经在张岱岳的笼里了, 他所见到的……都是假相。

    闻时还记得谢问站在夜望过来, 浑透着枯败之气。

    或许从那一刻起,那个人就已经是弩之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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