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他们就是日夜不休诵念不停,抵得了一千年里那么多人对我说的大善和福报么?”
“抵不了。”谢问居然顺着应了一句,“他们的话不作数。”
张家老祖宗又怔住了,他从来就摸不透面前这位的想法,像是隔了天上地的一条鸿沟。过去是,现在依然是。
但没关系,他只求能活。
这一世活不了,还有一世。
他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其它他都不在乎。而面前这些人,哪怕本领通天也没法在这上奈何他。
他们无能为力,这就足够让他快活了。
他正要笑,就听见谢问又说:“你上还有没消的天谴,单是一个柳庄,你的债主就数都数不过来。其他人的话不作数,债主就不一样了,那是你欠他们的。”
张岱岳盯着他。
“我没教过你什么,所以不知你有没有听过一个理。”谢问停了一。
张岱岳嘴轻颤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什么理。”
“不回多少次,世间变换多少,你亏欠的那些人,总会在你周围。躲不开避不掉,直到两清。”
张家老祖宗瞬间僵住。
那一刻,他真的悚然一惊,意识朝风墙外的幢幢人影看过去。想着自己边来来去去那么多人,或许其一些就是千年前的柳庄村民,冤带恨。
但他很快就说服自己,“有便有,就算有人是我的债主,他们自己也不知。回那么多世,谁还记得?”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微微沙哑的女声穿破风墙:“我记得。”
短短三个字,就让张岱岳血尽消。
“谁?!”他喝问。
泥沙走地,他看不清风墙外那个人的模样,也一时认不清声音。
“我。”那个声音再度开,这次一字一句地报了名字,“张碧灵。”
张岱岳浑冰凉,像被人兜倒一整桶寒冰。
“不可能。”他立刻,“不可能!你诈我,你们是在诈我。你怎么会是柳庄人,你怎么会记得那些事?!”
就连闻时也愣了一,他抓住覆在睛上的那只手,转朝谢问望了一,又朝那个人影看去。
风墙终于彻底落,那个人影真容——确实是张碧灵。
她发凌,脸苍白,有微微的青痕,带着一浅淡的疲意,但珠极亮。跟当初闻时在望泉路那个笼里见到她一样,又不太一样。
张碧灵看着张岱岳,沙哑的声音并不,却字字清晰:“你记得张婉么?是她帮我想起的过往那些事,所以我什么都记得。我记得那天晚上柳庄着多大的雨,记得那闪电劈来的时候惊得满村的狗都在叫,记得那座山压来的时候,我听着声音睁开,却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们何其无辜啊,却连恨都来不及,就上路了。
她很久没睡过一个整觉了。自从想起那些事,每一晚的梦里,她几乎都在暴雨和山村里挣扎。但她不后悔想起那些。
她一直觉得,或许这就是天意的缘分。
恰好是她想起了那些事,那就由她代那些人讨一个结果。
“我查过的,听说天谴傍,债主就好比另一天,说什么都会一一应验。”张碧灵,“那我代柳庄三百亡魂跟你讨一场冤债——”
郑重话音落的那刻,倾天之力注于张家老祖宗上,像一把带着天谶言的刀,一字一字刻在他的灵相上。
“希望你犯的所有罪业都还报于己。施加于人的所有苦痛日夜不休环绕左右。”
“柳庄三百余人那一世短缺的寿命皆由你来抵,一世不够便两世、三世、十世。”
“一日不还清,一日不得回、一日不得解脱!”
这些话并不,却好像费劲力气。张碧灵说完,已通红。
她抿着急促地着气,过了许久才叹息似的吁一声,冲着张岱岳的方向说:“可能一千年都不够你还呢……”
那一刹,整个世界仿佛静止。
而后,便是天塌地陷,山河崩裂。由张家老祖宗引发的那个笼在对方癫狂的痛叫彻底破碎,他经受的是另一场不受反噬的屠灵。
千年前故事里的,在灵相撕裂之时涌现来,像无数面碎镜,映着无数场过往。
判官数百后人看着走灯似的场景,第一次真实地窥知到了当年。
当年山间有仙客,红炉映膛火,白石绿苍苔。
他们环站在四周,久久不知言语。
而后不知谁起了,转向谢问,两手合握躬作了个揖。接着,所有人都转向他,行了这个师徒大礼。
他们用着他教授的东西,说着他在旧时书册里留的话,着他不问冬夏久过的事,合该要拜他的。
这一拜,晚了一千年,但终究没有落。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评论有读者提来张家老祖宗名字不妥,是我取名疏忽了,非常抱歉,跟大家说一,改成张岱岳~
第104章 消散
在场的人在笼前几乎都看到了这一幕, 但闻时没有。
他明明睁着,却什么都看不去。因为在笼消散瓦解的那一刻,有人忽然抹了一他的尾, 叹息似的低喃了一句:“闻时……”
那人似乎有太多话想说, 但最终只轻声说了一句:“别哭。”
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 闻时上一空。
之前捂过他睛又抹过尾的手消失了,勾了傀线拦着他的人也消失了。
笼一切如幕落,现实的场景显来——
他依然站在张家倾颓的本宅前,面朝着远山朦胧起伏的暗影。
金翅大鹏光的云翅从山边划过, 大小召带着银辉的影直落在地。它们上腾起山一般的亮火光,又忽地黯淡去。
像烟火的余烬, 明灭了一, 然后再没有亮起来。
闻时听见了惊呼,似乎有很多人朝傀陨落的方向跑去。
也有人朝他跑来,叫着他的名字。
但他脚底生了, 听不清,也动不了。
其实不用看,他也清楚地知发生了什么——
那不是突如其来的意外,而是傀的枯化。是他担心已久,避不开也躲不掉的一场枯化……
谢问的枯化。
其实去往山坳之前, 他就有预了,当时抓着谢问反复确认着状态, 看到对方半边完好还松了一气。
但他忘了,生人以虚相笼。那时候他们已经在张岱岳的笼里了, 他所见到的……都是假相。
闻时还记得谢问站在夜的影望过来, 浑透着枯败之气。
或许从那一刻起,那个人就已经是弩之末了。
本站开启了加密功能,部分浏览器不显示第二页 请更换手机默认浏览器或者谷歌浏览器!
目前上了广告, 理解下, 只有这样才可以长期存在下去, 点到广告返回不了可以关闭页面重新打开本站,然后通过阅读记录继续上一次的阅读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