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_无名之辈byJukebox

上一次来邕都还是十几年前跟着车行师傅当学徒的时候，这么多年过去，邕都的楼更了，路更宽了，人也更多了，可这个城市依旧那么大，大得让人找不着方向。那会儿说是学徒，其实就是卖苦力杂活，不包吃住，一个月八百块，即便每天从指里省也攒不钱。人们都说邕都遍地是黄金，可你若是没有生财的光和心计，它就是只吃人不吐骨的兽，在邕都漂了十几年的外地人饿死在租房的例比比皆是，更别说我当年还只是个没什么社会经验的愣青。那半年时间，我瘦了整二十斤，满腔抱负化为泡影，恨不得去偷去抢，也比每天扛胎扛得直不起腰，满脸糊机油要活得像个人样。后来离开邕都，我肩上的包一没重，兜里的钱一分没多，倒是练了一肌。

这边的天气也沉沉的，叫人心压抑得。车开在市心，两边本来都是耸的大厦，过了个路拐了个弯后，右侧遮天蔽日的压抑消失了，满是葱郁茂密的大树，围在铁艺护栏后边，像是片公园。直到开大门，看到旁边门上赫然刻着方正遒劲的“齐”字，我这才反应过来，这哪是公园，分明是齐家的后园。一条宽阔整洁的林荫，两边是看不到边的树林，一路过来连半个人影都见不着，让人一时分不清自己到底寸金寸土的邕都，还是人迹罕至的山。前面的视野开阔起来，看着前越来越近的豪华复式大别墅，我心里直呼好家伙。

车在别墅大门前停来，我没直接跟着齐媛他们去，而是在院里找了个角落，了支烟。我叼着烟，看着旁边汩汩的泉发呆，还没想好见了齐冀后要说些什么。

“先生。”清亮明朗的一声。

我转过，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女人正站在门廊看着我，应该也是齐家事的。我低完最后一烟，把烟扔脚碾了碾，朝她大步走过去。

“屋里备了茶和心，小吩咐了，让您随意，不用拘谨。”

她带着我往里走，我抬四打量，那样还真是刘姥姥了大观园。

我说：“你家少爷呢？”都要失恋了，谁还有那闲功夫坐来吃茶。

“小少爷睡了，您要不要再等等？”

“我就去看看他，不会吵他的。”

“那您随我来。”

我跟着她穿过大厅，踏上通往二楼的台阶。楼梯尽那面墙上挂着一幅半人的照片，用华丽的相框裱着，一尘不染的。我忍不住停来去看，这是一张全家福，两个大家坐在正间，男女一左一右站在父母旁，还有个穿着小洋裙扎着俩小揪的娃娃被齐夫人抱着坐在上，估摸着也才一二岁，睛又大又圆，两条小胳膊胖嘟嘟的，小手攥着拳，跟藕似的，肤雪白，像玉一样。

我反反复复多看了几，不禁叹他们齐家基因真是好，无怪齐冀这小孩打娘胎里来就好看。

那姑娘见我没跟上去，又折回来：“先生，这边。”

她领着我走向一扇闭的房门，门前站着那老家，他双手放在前叉握着，沉默地看着我。

“爸爸。”姑娘站到他跟前，看了房门，言又止。

老家对她说：“你去吧。”

等人走了，他又对我说：“沈先生，这是我家小宝的房间。他刚吃了药，现在正睡着。”

我听他话里没有想让我直接去的意思，就等着看他是不是还有话想说。

果不其然，他接着：“沈先生，能否听我说几句。”

我，“你说。”

“小这么也是无奈之举，你要是觉得委屈，我们会尽力补偿。”

他说完停了一，见我没表态便继续说：“小宝得的不是什么怪病，他只是控制不好绪，希望你不要用异样的光去看他。”

“我知。”

老家盯着我，神里带着一审视，许久之后他神缓和来，轻轻叹了气：“小宝他在乎你，不要伤他太。”

我顿了一，那话像把尖锐的刀扎在我，疼得我呼都重了。那瞬间我又觉得莫名火大，凭什么所有气都要让我受着，凭什么要我去恶人，要是现在我手里有把刀，我准死自己，一了百了。我拳，压心的无名火。

老家没再继续说去，他转转动门把手，轻轻推开了门。我看着里边的光景，想着齐冀就在里面等着我，心突然快了一拍。

“他这几天睡得不好，什么事都等他醒过来再说吧。”老家在我后这么说，然后又轻阖上了门。

我在门站了会儿才小心翼翼往里走，这卧室大得离谱，朝外的一整面墙都是落地窗，透过拉了一半的窗帘可以看到楼的泳池，周围的树林和远的楼。房间里有些昏暗，隐约飘着一香味，闻着特舒服。房里的布置倒没那么矜贵，一切看起来都透着少年气。有角落摆着架鼓、电吉他和大音响，玻璃柜里摆满了玩，地上书架上堆着书和CD，还有一整面墙的海报，男人女人，大概都是影星歌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