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雨天

    夏季，瓢泼大雨总拥抱这纷繁的尘世。

    在七月份的尾，亦如是。

    剧组趁着雨天拍雨戏，演员们在雨拍了一条又一条，浑透。

    楚无邪一袭白衣，单手持剑，剑面刻着腾云。

    刀客们披雨蓑，手握大刀，刀锋薄如蝉翼。

    只见刀客们抡圆了刀，惊起一串珠，挥向楚无邪，楚无邪剑抵抗，旋即如同一个鹞侧翻，捷地躲过了刀锋。

    不料其一名刀客脚打一踉跄，刀一歪，刀尖划过楚无邪的脸，雨混杂着血，平添一残破之。

    “咔！”导演愤怒地拿起喇叭，问责那位群众演员，“你怎么回事！不带脑门吗？武打动作不是练了很多遍了吗？再偏一睛都被你刺穿了！”

    群众演员惊慌失措，频频弯腰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刚脚了，真的很抱歉！宸熙哥，对不起！”

    徐宸熙摆摆手，笑着说：“没事，小意外而已，别放心上，不必慌张。”

    朱谨撑着伞拿来一条的大巾，披在徐宸熙上，和他一起走摄影棚，医疗人员赶过来为他理伤，用碘伏消毒。

    那伤大概五厘米，不知度，在一旁的喻莉娜眉蹙，十分忧虑，问：“这会不会染，会不会留疤呀？”

    医疗人员说：“等它自然结痂，这几天不要沾，注意防晒，忌辛辣刺激。”

    导演把化妆师也叫过来，嘱咐：“这脸伤了，后面还有几场戏是前面的戏份，免得看起来不连贯，尽量想办法理得看不有伤。”

    那位群众演员还瑟瑟发抖，徐宸熙朝他笑：“真的不要，一都不疼，我从小到大磕磕碰碰惯了，比这严重的多得是，照样好好的，你平常心对待。”

    群众演员还想歉，徐宸熙制止了他，又驱散开围观的工作人员，方得片刻宁静。

    剧组度不容耽搁太久，大家又为一场戏忙碌起来。

    没到喻莉娜的戏份，她留在徐宸熙边，看着医疗人员消毒。

    徐宸熙对她说：“你忙你的，别整得我病重了似的。”

    朱谨附和：“是呀，莉娜你去准备你的戏，有我看着哥呢。”

    喻莉娜笑笑，离开了。不过她只是去装，回来时却不见徐宸熙踪影，转悠了半圈看到徐宸熙独自站在檐廊，发尾、裙角还在滴，但依旧姿、玉树临风。

    她走过去，把端到他面前，说：“师兄，喝杯温吧。”

    徐宸熙转过，手机置于他的耳畔，原来是和别人通话。

    徐宸熙接过，了句谢谢后又把注意力集回电话里。

    喻莉娜也不打扰他，转准备离去，忽而听见他对电话那的人说：“我只你。”

    他说得如此轻柔，像棉糖，化在心间。

    ……

    傍晚时分，灰蒙蒙的天空夹着几束一闪而过的光，汽车喇叭奏响，与轰鸣的雷声相应和。班的人纷纷打起伞，走去地铁站，鞋底溅起的了脚。有一个男孩把他的女孩地搂在怀里，伞倾向她那边，不让她淋。

    于月桐不是很喜雨天，但雨成为背景，就这样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也觉得这一刻好。

    她迈着轻盈的步伐，一边欣赏别人无意形成的动人风景，一边成为别人生命里不曾察觉的过客。

    于月桐把伞收起，拿塑料袋装好淋淋的伞，医院。

    她一直不喜医院的味，总觉得四周漂浮的空气携带着无奈与哀怜的分，却又不得不一次次拜访。

    这回，她是来接乔雅军院。

    三个月，他因为血压发作两次住院，但这一次看起来苍老了许多，不是白发又添了几，而是目光不再如电，多了几分平和。

    乔雅军说要去上个厕所，于月桐在病房等他。

    恰好徐宸熙打来电话。

    “吃晚饭没？”

    “还没，现在在医院，接我爸院，回家后再吃。”

    “爸爸神怎么样？”

    “好很多了。”

    “那就好。女王大人，我破相了。”

    “怎么了？演戏时受伤了么？”

    “摔了一跤，脸被石划伤了。”

    “没事，你向来不要脸。”

    徐宸熙轻笑，把手机举向天空，又移回耳边，说：“听见雨声了吗？这个夏天目前为止最大的一场雨。”

    于月桐望向窗外：“傻瓜，上海也在雨，我就在雨里。”

    “你在淋雨吗？”

    “不是，整座城市不都在雨里么，我自然也在雨里。”

    “你不是一直住在我心里吗？”

    “哦，我不用付租金或者房款吧。”

    “不用，以相许已经足够。”

    于月桐不是很喜雨天，但雨声成为背景音，就这样和喜的人说着无意义的话好像也不赖。

    如果没有要的事，这般凉的天气会让人变得温柔，已经想象得到雨天和他懒洋洋地躺在被窝里该有多惬意。

    突然扬声里传一个女孩的声音：“师兄，喝杯温吧。”

    声音很悦耳，至少比她的甜。

    她想知对方是谁，但其实是谁也没有那么重要。

    于月桐轻轻地问：“徐星然，我能相信你吗？”

    徐宸熙说：“我只你。”

    于月桐盈盈一笑：“嗯。”

    “我周杀青。”

    “好，我等你回来。”

    乔雅军已回到病房，于月桐挂了电话，上前扶他。

    乔雅军一只手搀着于月桐的胳膊肘，两人慢慢地走。

    于月桐看着那只皱皱的起了斑但很温的手，心里涌起酸酸的觉，她受到他掌心和指尖上的厚茧，是岁月的磨砺赋予他的印痕。

    “男朋友吗？”乔雅军微笑着问。

    于月桐抬，脸逐渐泛红，缓了一会说：“嗯。”

    “女儿终究大了，什么时候带回给爸妈瞧瞧？”

    “我和他忙完这一阵就带他回去见你们。”

    “好，你妈肯定兴得不行。”

    谢上天，父母健在，无灾无祸，十年前在雨吻我的男孩依然着我。

    倘若能一直这样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