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07_唐谜by书自清

五悬棺。”

“他是我小舅舅……”她。

沈绥默然。

“这手臂，焚了，敛了灰，撒江罢。你为他上香，就在那面，有他的牌位，他叫周应。他不会怪你的，他生前，最是与人为善。还有…还有我阿妹……”张大娘絮絮叨叨地说着。

沈绥：“好。”

地板被撬开了，沈绥带着人其间。这是一条的地，并无人工雕凿的痕迹，是天然形成的。空间不大不小，刚好够一个人站立着通行。地先是向了一里多，又向延伸几十丈，最后抵达。一，便是一个十丈见方的窟室，正北的方向，摆放着一张硕大的牌案，其上叠放着八十多座牌位。

全是周家村人的牌位。

牌案前，有着更让人震惊的景象。一个硕大的十字架立在地面之上，一个人被朝绑缚其上，双臂张开，双足并拢，脖颈被割开，血已经了满地。那伤不大，血恐怕了很久才，这死法有多折磨，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晓。地面上的血尚未完全涸，恐怕他彻底死去也就是这两日之间的事。

窟弥漫着血腥气与腐尸气，那个绑缚在十字架上的人，也即将开始腐烂。

沈绥有些心悸，脚一，没站稳，差一摔到。幸亏旁的忽陀疾手快，伸手扶住她，她才不至于太过失态。

“大郎！”忽陀很是张，他也明白，前的景象对大郎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火光明暗，沈绥的面有些发白，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然后行镇定绪，步履踉跄地走上前去查看。

“是……是朱元茂……”沈绥在仔细观察了十字架上绑缚的人后，回。那个曾经在军界叱咤风云，六尺多的魁梧将军，如今成了这样一副腐尸的模样。

沈绥多想将他复活，然后揪着他的衣襟，问当年之事，但是他死了，如此草率又不负责任地死了，她再也不知该去问谁。百转千回，最终还是要重再来，还是要重再来啊！

她默默坐在血泊之，任残留的血染红衣衫，沉默不语。

***

朱元茂江游船失踪案告破了，与此案一同告破的还有一年半前的卢修一家满门杀案。这两起案牵扯了十六年前的周家村灭村案，但是周家村案却因年时久远、证据不足，未能立案重查。最终只是因为张大娘的一句证词：“是卢修杀了周家村全村人”而被定案。周家村的血腥罪孽，最终被归到了一个死人的上。

沈绥心很不好，从奉节来到江陵的这几日，她很少说话。她骑在上，随着大队了江陵府，俊俏的侧脸透着刀削斧凿的严峻。

江陵府刺史箫仲飞城来迎，一赤红官袍看着如他的心一般飞扬。他心是真的好，摆脱了那起让他愁白了发的卢修满门杀案，真是让他仿佛年轻了好几十岁。而破了此案的沈绥，自然就成了他的大恩人，必须要好好谢一番。

然而沈绥对他却有些冷淡，她实在打不起神来应付这位江陵刺史。好在，沈绥的疲惫张说是看来了，应付箫仲飞的事，就被他揽走，给了裴耀卿与刘玉成。

三位钦差、张说以及随行的张若菡等人全住了刺史府。刺史府早就好了迎宾的准备，每间客房都派了使仆役。沈绥一府就唤来了洗澡，浴更衣。晚间，还有一场接风宴，他以疲累将病为由给推了。她打不起神来应付任何人，只想好好睡一觉。

氤氲的汽蒸着她的面颊，她将脸没。的世界，是奇异的世界。听不见烦扰，看不见纷争，只有一片静谧。她的发散在浴桶之，浮在面上，如温的黑云。

她想到了张大娘，听说闺名叫瑞锦，她的妹妹叫瑞秀，两人其实是双胞胎。很多很多年前，在她们还很小时，张越的家里人抱着她们走过江陵城的街，羡煞旁人。她们是江陵城著名的“双生”。她们的父亲是江陵府的司，是从五品的地方大员，是十年寒窗苦读考取功名的寒门学。她们的母亲周氏虽然只是木匠家的女儿，但与张越是糟糠夫妻，不离不弃。张越父母早逝，是周家辛茹苦地供他读书，还将女儿嫁给他。他很争气，从未让岳丈一家失望。

瑞锦瑞秀曾经很漂亮，虽非饱读诗书，亦是秀外慧。谁都觉得，她们将来会嫁给很有息的男，过上幸福的日。但是命运向她们开了一个极大的玩笑，从此她们与理想的生活背而驰。犹如那艘坍塌在轨外的龙骨，再也不可能变作一艘漂亮的船，沿着轨江远航。瑞锦毁了容，是在卢修府里工时，被人打的，没有钱治病，从此成了丑八怪。瑞秀的面容沈绥未曾见过，因为她看见她时，她已化作腐骨。

沈绥永远不能知，秀外慧的双生，曾经有多漂亮了。就像她永远也不会知，曾经她们的生活，有多幸福。

瑞秀死了，瑞锦的愿望是火化妹妹，骨灰撒江，去陪父母。她对自己的遗愿亦是如此，她杀了人，杀了很多很多人，没有活路，她明白的。过了今年秋天，她就将被死。好在她们有这样一被称作死亡的方式，来完成她们江远航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