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的。”萧白石说着,灵活地脱鞋袜扔到岸边,“这地方漂亮吧?”
周遭树遮天蔽日,活像数千年都没有被扰过,肆意野蛮生。苍穹被庞大的树冠们挡在了枝叶以上,只有一隙,把光拆得支离破碎地漏来,洒溪,又是一片波光粼粼。
没有灵气,没有七八糟的符咒和法阵,也看不见结界。
仿佛是个普通的空山新雨后。
即便知不到丰沛的灵力让应风产生“此并非翠微山”的错觉,但他仍然心不甘不愿地承认:萧白石会享受,找的地方都很。
萧白石见他脸,知应风只是不肯说——经过那段关乎从前的谈话后,他对应风时常发作的闭禅更宽容了——自己脱了鞋,撩起衫一脚蹲在溪边,素白的一双手在溪搅。
“我小时候就经常自己跑来。”萧白石回过,朝应风灿烂地笑,“以前翠微山还没被结界封起来,这边可以看见一村落。”
应风:“好端端的,跑这么远什么?”
他语调略显僵直,还带着御剑刚结束时的惊魂未定。可萧白石捕捉到当一装的漠不关心,的,连笑意都更温柔了。
跑这么远,当然因为门无人在乎他。
他是萧鹤炎的儿,萧鹤炎归,却没法寸步不离地照顾他。萧白石越大越发现自己和门的师兄弟们有些不一样,很多事他能轻而易举地到,不知不觉就锋芒太过了——而他最开始,还没察觉。
旁人看他目光偶尔带刺,但一会儿就过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绪。
萧白石心思在这些芝麻绿豆上人意料的锐,日一久,便在心里划三五七九等安全范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让师兄弟们觉自己在防备。
鬼话说多了偶尔会累,他就跑到结界边缘来。
此没有人,没有鸟兽,只有他和满山满谷的风,溪的声音单调,能让萧白石目光发直大脑放空地坐上三五天,远离那些烦闷。
可能应风不能同受他的苦恼,天赋太过却不能驾驭……也会被奚落。
想了这么多,萧白石笑意始终没散,他踢了一脚溪的石:“你就当我也和你少时一样,找个地方定吧。”
他躬掬,虽然夏但山总是清凉些,的温度甚至还有刺骨。萧白石抹了把脸,亮晶晶的滴顺着滴了领,应风一脸不相信地看着他,萧白石两三步走到岸边,随手扯了把青苔。
燥的青苔摸着很,像某丝绒的质地,萧白石拿它去抚应风的脸,被对方握住手制止后嬉笑脸:“哎呀,不要这么看我。”
“我是被父亲驱逐,你呢?”应风不被他蛊惑,,“整座山都是青霄真人的,你上哪定不行,为何非要在这儿?”
“那会儿……”萧白石想了想,穿破针扎般的目光找到了本质。
他蹲在溪边,有一没一地把青苔往里浸,一边赌气般:“是啊,翠微山都是爹的,也是我的。但是我不喜修,为什么因为爹是大能,我就必须走这条路呢?我只想个普通人。”
应风一顿,:“幼稚。”
萧白石没有否认:“我就是很幼稚,凡事会多问好些原因。普通人不好吗?”
“生老病死,有什么好的?”
萧白石:“可普通人敢敢恨,大喜大悲。”
应风一时被他说得居然有些愣怔,他反驳不什么,脆沉默了。萧白石的脊背从这个角度看去显得格外清瘦而脆弱,应风不自禁,竟陪着他蹲在溪边,两个人姿势不太文雅,手却在溪慢慢地碰到了一块儿。
“想这么多……不好。”应风生。
萧白石忽然:“红尘本源……爹说,是自在随心。但我觉得不太对,如若自在随心,那我的心就不想要修飞升,随的又是什么愿望呢?”
红尘和清心大相径,是泾渭分明的两边。
清心要寡断念,红尘就纵声,让人觉得世上似乎是先有的清心,再有的和他们对着的红尘。它的诞生仿佛一场声势浩大的叛逆,所有为清心不容的人聚在一起,共同举起了反旗。
因为红尘的起源不甚清晰,这个解释是最能够服众的。
萧白石问过萧鹤炎,对方难得困惑了,到后来只告诉他不要想那么多。萧鹤炎不说,萧白石能够领会他的言之意。
“你依托你爹爹的丹碎片而生,能沟通鸟兽,有现今罕见的通灵天赋。这天赋在你上就成了责任,不能说不就不了。否则岂非辜负了那枚丹,也辜负了父亲养育你耗费的血和灵气吗?”
那时萧白石没发表意见,心却愤懑地想:凭什么?
他现在能跑能,就不当个独立行走的人吗?
这些妄念萧白石没对任何人、任何一只小鸟小兽提过,他知不切实际,也不会自断仙,所以最后都成了他的怨念。
应风听完那些话,静默地叹了气,抬起手,摸了摸萧白石的后脑勺。
他们换过彼此难以启齿的烦恼,仿佛又近了一些。整片翠微山,萧白石蓦地觉得只有应风这个“外来人”能让他亲近,被他依赖。
应风完这个动作,在萧白石的迷茫与困惑里,:“我想,红尘理说修的应当是天地万,不是随心——早些年的典籍曾提过,红尘源自‘世超脱’,只有亲历过才能明白如何挣扎。”
常人之难,怨憎恨,贪嗔痴,所有终其一生无法顿悟。
修习者其,再求解脱,这方法比起清心脆利落的一刀切简直劳心费神,称得上一句“动心忍,曾益其所不能”,断绝固然听着就疼,可搞这一理应更加伤动骨才对。
那红尘当真能对自己这么狠吗?
应风和萧白石所知的红尘,与普通人相论,多了仙,与清心人比又少了韧,仗着自己能画符御剑就在尘世胡作非为的比比皆是。时间久了,好像红尘就该这样,都不知在修行还是在了。
应风从前教训过不少号称“红尘修行者”而扰纲常的混账,欺男霸女、装神鬼的也不在少数,他最初见仙气飘飘的红尘宗师也都是一张不好惹的臭脸。
全然将这些大能当作了混账们的目。
这时醒悟萧白石修的也是红尘,应风摸着他的脊骨,从肩膀一路安抚到后腰,却觉得这位“小混账”着实活得太光风霁月了。
连带着整座翠微山,都不太像他印象该有的样。
虽随意,但清正。立了规矩,有正儿八经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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