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姜年问起温雪意：你何时养成这样厉害的，我竟不知。

    总要厉害些才镇得住人。

    你要镇什么人？

    从前也有些陈芝麻烂谷的事。

    她生的清秀，年纪又小，看着便面团一样和，若是不厉害些，买几斤米都要叫人欺负到上。

    姜年说得不错，骂狗要什么，着的是狗后的人。好像从前在镇江，姜年也不是什么县官幕僚，只是个小小是衙役。

    温雪意门，外的人看她自然也轻蔑。尤其是米铺伙计，好好的事总要闹一闹，才显得有份有气力一般。

    一来二去，温雪意也恼火。

    伙计短斤两竟还腆着脸说：就是少你些又能如何。

    那我站着骂你又如何。

    温雪意从前总怕惹怒伙计，她要挨打。真气了骂起来，米铺掌柜来，反倒骂得伙计不敢再说。

    短斤两的事，私无妨，明里说，是他理亏。

    温雪意多骂几次，心里也缓过劲了。她厉害起来，旁人才不敢欺负。

    这些事，温雪意不说，姜年也不晓得。

    骂过几回，心里堵的气都散了，她如今也没再提的心思，专心捣椒就是。

    周围都是辛辣的味，姜年也站得远远的。

    他不这些香料，他嫌味儿重。

    只是温雪意吃。

    姜年也烦。

    哪怕是神仙，但凡上沾着葱蒜辣椒的味儿，仙气都跑没了。

    不许吃，熏香也盖不住这味儿。

    温雪意馋得不行。

    主人自己不想吃，还不许我吃么。

    谁同你说我不想吃了，没闻着尚可，闻到味儿，谁能忍得住。

    他倒是承认得快。

    要不主人去走走，我太馋了。

    辛辣的椒香料往菜里一放，饭。若是开了锅涮，吃得满的汗，更是舒心。邻家送的辣汤，温雪意喝过一回，从此再不忘辛辣的滋味儿。

    姜年笑骂：反了你，究竟你是主人还是我是主人。

    忍忍吧。

    有朝一日我平步青云，你想吃什么都成，如今先忍忍。

    温雪意求过几次，姜年拗不过才勉许她年节前后吃。

    年节家家都是味儿，你不吃也有别家的味儿沾染。

    温雪意与他，完全是两样的人。

    姜年远庖厨，温雪意却心思都落在柴米油盐上。倒不是温雪意不够文雅。

    姜年早年为着功名，也读了不少古本文史。文章一事，抛开天赋异禀，唯有熟练而已。姜年刻苦，又是寒冬腊月里也打神温书。

    温雪意却不一样。

    她看书，至多三遍，便可将书容记个全。而且越大，她便记得越越快。有时姜年买不的古籍，也会叫她看了，再誊抄来。姜年便是这般了不少孤本的复本。

    温雪意有时窗嘴里念念叨叨，姜年凑近了听，才发现她是在文章。

    好与不好，姜年听得清楚。

    姜年总以为自己一日十来个时辰都在文章，却不想温雪意才是一日十几次的温书。

    镇江的同僚一度惊叹于温雪意的过目不忘，也曾细细盘问温雪意的来历。

    姜年：是早年我爷爷的仆生的。

    爹娘都是人，也不知怎么生这么个冰雪机灵的女儿。

    偏偏是个家生，只怪她自己命不好吧。

    诗词歌赋，温雪意也能写。

    她却不愿。

    她可以煮粥之时默念，却不能写到纸上。

    主人，你晓得纸张笔墨要多少银么。

    姜年也只得啐她：真真掉钱里了。

    温雪意若不是打细算，他就只能受饿。

    他们那时清贫得一份银掰两分，姜年成日吃素，衣裳也不能多一件。温雪意一直以为自家主已经是山穷尽，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还有钱捐官。

    主人有一年病得厉害也不肯叫大夫上门，我以为是太贫苦了，怎么主人能银捐官，却没银买药。

    银自然要在要之。

    升官比你的命更重要么？

    那是自然。

    姜年看重权势，更胜过他的命。

    温雪意猜，姜年是当真想要复兴姜家。

    她隐约记得极小的时候，兴许是三四岁，总有一位老人同她玩乐。后来一场大火，她记得似乎那位老人浑是血，又似乎记得他一漆黑，已经叫大火烧成焦炭。

    那一场大火实在太过骇人，温雪意也被吓得不敢仔细回想。

    姜家一场大火，只剩姜年一人了。所以他选夫人，只会往名门之看，他需要家业，需要扶持。

    他也断断不会选温雪意。

    在京都这四五年，姜年一心要攀上几位大员，只是他想平步青云，也有旁人想平步青云。

    从前考上的官位不得数，哪怕他了钱财，换来的也是个比先前稍好的芝麻小官。

    温雪意叹一气。

    她此刻正趴在榻上。

    姜年覆在她上，发丝扫到她后背，一阵发。

    好好的叹什么气。

    香粉拿过来，我给你抹。

    温雪意对他这般戏，总是又又恨，他这样意绵绵贴细致，又恨他没有心一般，总是玩她。

    偏她还总为着姜年心思涌动。

    姜年拿了香粉，捻了些许，在她后背轻轻抹开。抹到上，忽的瞧见她夹的双。

    夹这么，便不抹了吗。

    温雪意起看着他，姜年正笑得暧昧。

    他又使坏。

    她如今十九岁，也不再像从前十三四那般羞涩，因着心难受，她反倒生几分怪异的冲动来。

    温雪意搂住姜年，张坐到他上。

    这般抹，主人是不是更顺手。

    香粉险些落地。

    温雪意扶稳他的手，嗤笑到：主人拿稳了，这么好的香粉，别白白费了银。

    姜年上坐着她既又的，他心蠢动，远胜于温雪意，只是死死压着念勉镇静。

    温雪意吃准了姜年不敢胡来，当撑起些腰，轻巧抵在他那上，渐渐沾得那漉漉的，险些。

    温雪意好似不觉一般，只看着他。

    姜年吞咽片刻，搂着她放到一旁，捡过衣裳披上。

    温雪意又是一声笑。

    笑他也笑自己。

    主人不是问我什么叹气么。

    我是叹我自己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