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了 - 第三十二章 地震

    旅馆距离机场有一百多公里，现在不是旅游的旺季，很容易就打到车。我在车上眯了一会，这里大分是山路，起起伏伏睡的不踏实，还一一碰在车窗上。

    颠簸两个多小时终于要到旅馆，我睁开瞧窗外，看见小镇上的老人坐在路边聊天，几个孩刚放学从不远跑回家，闻窗外飘的香气问今天吃什么。

    司机七拐八拐，我的猛地撞在车窗上，想提醒他开车注意，却从后视镜看见他恐惧的神。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路面塌去一个大，又听见轰鸣声，三四层的楼房在我前倒，腾空卷起灰的尘土扑在挡风玻璃上。车剧烈摇晃，我以为是哪里在爆破拆除，但潜意识告诉我，地震了。

    我抓住司机问他还有多远才到旅馆，他哆嗦着瞳孔放大，说前那个楼就是。震动还没结束，在车里尚且坐不稳，更别提站在路面上的人。

    但是不能一直在车里，如果路面继续陷，我和司机都会被困住，我喊着他推开车门往外走，不顾一切跑向那座倒塌的楼，又重重的摔在地上。

    地震持续了半分钟，我爬起来往那座倒塌的楼跑去，喊罗凯的名字，烟呛的我止不住咳嗽。

    好在是午，人们都在忙着事，觉到地震就从家里跑来，躲在路上，远离建筑。但总有人没跑来，四周传来哭泣和尖叫声，泥板横一只胳膊或一条。我爬到最上，尽力去搬一些碎石，手上青凸起又忍不住发抖，左看右看那些胳膊和，都不像罗凯。

    短短三分钟，大家开始自发的参与救援，我才发现，附近是老街，用泥建的房屋除了这座旅馆就是后的一个小学。余震很快回来，必须尽力在一波地震前，找到罗凯。

    我没有时间到绝望，一遍又一遍喊罗凯的名字，盖过哭泣声和此起彼伏坍塌的楼房声，空的街只有我的声音震耳聋。

    指甲被钢磨血，从泥板搬一个人，不是他，又有人爬来，也不是。旁边有个大叔着方言问我：“小兄弟啊，他俩都不是你找的人吗？这小旅馆没住多少人的。”

    我哑着嗓说：“男的，发很个不，看起来像女的……”

    “嗷哟，你是说那个人啊，他还真是男的啊……”

    我看了他一，抓着他的领问：“你知他在哪！”

    “这我不知啊，他天天晃悠，我们地方又不大，都见过他的……”他还没说完，余震便来了，我从废墟上到地，磕破了，玻璃碎片又划破我的小臂，鲜血一一向外涌。路边的树木倒，又砸到人，哭泣声和叫喊声从没停止。

    余震刚一停，我瘸着找刚刚那个大叔，结果他摆摆手说真不知：“哎呦，你赶先顾好你自己吧，一会你血都要了，怎么找他啊！”说着把我的衣服撕一条，帮我勒伤。

    我向他谢，转又朝那片废墟走去。刚刚抬几个人的时候，我发现几件罗凯的衣服和还没画完的图，我把那些图收好揣在西装的袋里，依旧不死心的喊他的名字。

    如果吃素真的有用的话，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他还活着。甭是少了一条还是一只胳膊，哪怕他四肢都没了，哪怕他被砸成了植人，只要他还活着有气在，我绝对这一辈都吃素。

    我顺着他的行李继续向翻石块，小臂上的血透过布条到指尖滴在冷冰冰的泥板上。昨晚这里还过暴雨，路面泥泞，泥板也透着的寒气。

    余震一直没停，每隔几十分钟就会有一次，虽然一次比一次弱，但我的心却慢慢沉。只要有隙我就朝里面喊罗凯的名字，可回给我的是无尽的沉默。

    有人过来拉住我，我才发现双手已经血模糊，指甲盖都所剩无几，小臂上的伤好像裂的更大了。之前我害怕罗凯离开我会哭，噩梦的时候会哭，一个男人好像不应该为这些事泪，但泪太发达，我忍不住。

    我坐在废墟上，捂着，发现当我真正意识到罗凯要离开我的时候，反倒哭不来。是惊吓还是恐慌，除了发抖和心脏狂，竟然不一滴泪。我掏手机，寄希望于还有一信号可以让我联系上他，但怎么可能，电线杆早在第一次的震动就倒了。

    我一直坐在废墟上，从午到晚上，里面稍有碎石掉落的声响都会引起我的注意，我趴在隙喊罗凯，但从来没有人回应我。指尖的伤结痂，膝盖，小，手臂上的伤让我开始觉到疼痛，我不敢走，我怕错过罗凯的细微的求救声。

    我想了很多，如果他真的不在了，成年的我像个孤儿，什么亲人都没有。又想着要不要和他一起死，万一分不明那他还算在这个世上吗？想着想着我突然记起来他说要去和博馆对接，但我又不知是省博馆还是去别的什么，绝望和无助侵占我的大脑，我好像不能思考，连力也快支撑不住。

    乡政府组织人民到小学的场休息，这是附近唯一一块开阔的平底。他们从废墟里找还能用的被褥餐，期间有人拿给我，我摇摇说不用了。

    这片街受损较小，很多人只是骨折或者跌伤，除了从旅馆废墟里搬的人已经没了以外，几乎没有人受伤。今多雨，夜晚又淅淅沥沥起小雨，我等得孤独绝望，没有力气站起来，一动也不敢动，呆呆地坐着。雨浸伤的疼痛，是让我到活在这个世上的唯一证据。

    “哎哟哟，你怎么回来的啊？他都找了你半天了！”

    我躺在废墟上，斜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一矮两个人站在我来的方向，我架起一只胳膊支撑努力辨认，矮的那个人的发上歪歪斜斜别了一发簪。

    “谁啊？这哪有人认识我们？”

    我被定住，像梦一样，气也不敢。微弱月光因为乌云变得模糊，雨帘妨碍我的视线，我抹了一把脸，听见罗凯的声音：“哥？！”

    他跑向我，爬上废墟，我怔怔地看着，他的脸颊落珠，睛瞪得浑圆，发被雨打，沉沉的贴着脖颈。在月亮的光影，我俩像两只被其他野兽打伤的野狼，诡异的程度让我浑发。

    “哥，你怎么会在……”

    我掰住他的脖颈，贴上他的额和他接吻，温的温告诉我，他还活着。

    我们在废墟上拥吻，听见脚的人们发惊异的呼声，雨混合着泪略带苦涩，这个吻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