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只会笑眯眯地说她打听过了,城里都有托儿所的,小重孙这个年纪送托儿所正好,可以多几个小伙伴。
要问老太太舍得么?那当然是不舍得,但她自己心里也有一杆称:老二夫妻俩走得早,她和孙季明伟当年借着曼曼被欺负的那气是分了家,即便大家都知是老和大房一家得不好,但时间久了,难免会有人背后嘀咕她和二房当初果断分家的行为不够有人味、男人还在她就和二房兄妹单过的方式不太像话之类的。她要是跟着小辈们去城里住了,带老一起吧憋屈得很,不带他吧他和大房就有理由闹起来了。
所以,无论心里有多舍不得几个孩,季都愣是没松,是在杨树大队耗着。
年初耕那会儿季老替孙挑秧苗时摔倒,直直嗑到了路旁的石上,还没到卫生所就断了气,消息传来时,回家拿了钱准备往卫生所赶的老太太楞在村的那颗老树,怔怔了许久之后,不觉潸然泪。
老对她确实算不上好,分居多年更是谈不上还有多少在,但到底是少年夫妻,他如今又是骤然离世,还是这堪称横死的死法,她怎么能不难过呢?
季老的葬礼办得很是仓促潦草,照当地的习俗,像他这况必须及早土,都等不及在外的季明伟他们回来送葬,丧事便匆匆办完了。
村里人自是一片唏嘘,都说季老在生时糊涂,死得也糊涂,只怕是糊涂事多了才招来的报应。
虽然大房的人私都觉得老的死只能怪他自己不小心,怪不到他们上,但这并不影响村里人明里暗里说他们的不是。
因为村里人背地里的闲言碎语,季大伯娘跟人了好几场架,大房众人,尤其是作为间接导致爷爷去世的孙季建国,更是颇有抬不起来的架势。
接来便是百日守孝,二房不是承重孙便也罢了,作为未亡人,老太太在逢七、满月及百日时都得哭坟守灵,即便季曼他们再不放心季一个人在家,这时候也不好拦着不让老人家为亡夫尽最后一份心。
一拖二拖,拖到了季曼他们毕业,拖到了她怀上孩,怕她傻大一个照顾不好自己和宝宝,季才终于定决心,包袱款款了城。
为此颜妙妙还故意拈酸吃醋了一把,说老太太“重女轻男”呢!
对于嫂的说法,季曼不但没有为辩解的意思,“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抬起,笑嘻嘻地应:“就是重女轻男,不然怎么更喜妙妙、帮着说哥哥呢?”
对于孙媳的争和孙女的维护,季照单全收,看着两个彩衣娱亲想要逗自己开心的小辈笑眯眯:“都喜,都喜,谁也不轻。”
她这会儿说得理直气壮,一儿都不带气虚的,甭是孙女还是孙媳妇、重孙,都是她的心宝,没法辩个第一第二来。
可是,等季曼肚里的小公主生以后,越发像个老小孩的老太太偏起心来,那才叫一个理直气壮腰杆倍儿直呢!
“姜舒瑶!谁让你动你爸爸的东西的!”亲见着三岁的女儿在丈夫的文件上画了好几笔的季曼一把夺过她手上的笔,气得想打她。
小舒瑶当然不会傻乎乎地等着被打,一溜烟就跑到太婆后躲起来了:“太婆救命!妈妈打崽崽啦!”
“喊太婆也没用!”季曼一瞪,气呼呼地就要上前去抓她来,“上次就跟你说了,爸爸的纸不能动,你这倒霉孩,看我不揍你……”
季原本还只是想拦一拦,一听孙女说“喊太婆也没用”,老小孩的那倔劲儿就上来了,一把打掉她准备往小舒瑶胳膊上去的手,哼:“喊太婆怎么没用了?!你才倒霉孩呢!你小时候撕破了那么多被单衣服,坏了那么多东西,我揍你了没?瑶瑶只不过是画了几笔画,你就在这喊打喊杀的,我和你嫂可都不是这样带的孩。”
“!”季曼又是无奈又是气,“您能别老是揭我的老底嘛!再说了,这质本不一样,瑶瑶上回就画了磊哥的实验报告,害他那天晚上补报告补到大半夜,这回又画,不教怎么行?!”
说起上回的事,季护着小舒瑶的胳膊就不是那么定了:“画东西确实不是什么好习惯……”
“太婆……”小舒瑶适时拽了拽她的衣角,语气可怜。
“咳,瑶瑶画确实是她的不对,但你也不能上来就要揍她啊!”老太太清了清嗓,像是态度从未动摇过一般,一本正经地说,“好好教不就是了,瑶瑶又不是那听不懂话的调孩。”
季曼更郁闷了,特想问她:您说这话心里虚不虚?瑶瑶这样都不叫调孩,那她小时候简直就是天最乖的崽了。
画爸爸的文件和妈妈的设计稿、偷用妈妈的红、抢表哥的玩和作业本、把家里的纸巾撕得到都是、偷偷躲起来害他们找了半天结果自己睡着了……什么调捣的事都让姜舒瑶同学遍了好嘛!
“爸爸说瑶瑶可以画!”小舒瑶从太婆后探茸茸的小脑袋,声气地给自己申辩。
一听这话,季顿时有了倚仗,竭力起已经驼起来的背,拐杖“咚咚”地敲着地面:“难怪呢!我就说瑶瑶不是那不懂事的孩!上回磊就说以后一般不会带重要文件回来,他都说瑶瑶可以画了,你还揍孩啥?”
得,季曼算是知了,从太婆到爸爸,全是惯着孩的,她当妈的还能怎么办呢?
“得,说来说去,还成我的错了,您就惯着她吧!”
老太太偷偷瞄了她一,补充:“你要说她我不,打孩可不成,我们瑶瑶这小胳膊小的,你那个力气,万一把孩打坏了,到时候心疼的还不是你自己?”
季曼被这护短的老太太给气笑了:“我是有多没数才能把孩给打坏啊!有您这么偏心的嘛!”
老太太理直气壮地嘟囔:“偏心怎么了?还不知能偏几年了呢,等我闭了,我们瑶瑶都没人护着了……”
老人家年纪大了就喜说这话,季曼理解但还是听不得,眉皱:“!”
许是察觉到自己的态度过于刻意了,她有些不自然地咧嘴笑:“这话您往后可千万别说了,瑶瑶以后找对象,还得您把关呢!”
“瑶瑶找对象还早着呢!那时候我哪还能帮她把关,又不是老妖婆!”跟孙女的绪激动完全不同,老太太目光平静得很,表甚至有些乐呵呵的,一边拉着小舒瑶往外走一边笑,“这辈能有现在这样享福的日,我知足啰!”
年轻那会儿跟着老后累死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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