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童骇兮

    掾史，秉：大郎，那投缳的小卫士已救苏。你要问他话么？

    兴周投笔，来至掾室，见小卫士抱膝坐于榻上，面苍白，颈上一紫红的瘀痕，睛漉漉的。平日里，他是个天真活泼的男孩，说笑，怎么忽萌死志？

    几个老掾犹自絮絮地问：是家里有难事？

    兄嫂苛遇你？

    他只是泪摇。

    兴周摈退群从，待室只剩得他二人相对，方温声问：与夫人有关？

    小卫士睁大睛。

    夫人可是兴周斟酌着辞句，唐突你了？

    小卫士惊得炸，没不是其实

    兴周拍拍他肩，如实讲来，我不会怪罪你。

    我正在廊站班，夫人忽然走了来，伸手摸摸

    摸你麈柄了？

    还拿我的手，放在她心上，我吓煞，忘了动弹，我小卫士想起那柔腻的，指尖犹滞其香，恨不得剁了手去。

    恐怖，却也奇异地好。

    司氏的君侯们，酷戾的居多。有小仆与兴周六叔父司燚婢私奔，被捉回来，双双剥揎草，立于婢妾群居院落里，骇破人胆。

    大郎言笑宴宴，状似温文，可司燚不剥人时，也常与属饮酒博戏，十分豪亲切。

    与其担惊受怕，不如一索吊死。既未死成，暂时也没勇气自杀第二回了。

    呜呜。

    兴周正疼，又听家仆报，禀大郎，有酒肆主人来告，他垆后有妇醉酒睡，看形容像是夫人。

    兴周率骑，一路奔突至旗亭，吓得市人四散。

    主人恭候于门外，却是个大轩昂的年轻男。惟贴，不雅观，想是怕吓的。

    兴周见了，心自是一滋味。

    店堂静悄悄，已疏散闲人。

    他寻至垆后，果见阿珮趴睡，也不是全，仍穿着束的红肚兜与雪纨袴，云鬓半偏，散发将腰背遮个七七八八。

    兴周用氅衣将她裹好，抱起来。

    阿珮启目，见他不是那当垆男，略失望。

    兴周咬牙怒：回去，须重重地杖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