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乌啼隐

    难过是真的难过，但饿也是真的饿。

    一碗气腾腾的云吞放在面前，撒上一把小葱，两滴香油，鲜香味，比什么都消愁。

    梁鸢一吃饱，忽然就不伤心了，“我想明白了。”趁着霍星望过来，便抢了他面碗最大的那块，“不过是愿赌服输，我输得起。你想跟我去，那就一起吧。”

    他也不恼，又夹了一块喂她，说：“我比你大了七岁，难不成你以为我只比你多吃了七年饭？你应该早些想明白才是。”

    “不是这个。”她，“秦人攻楚三年，燕天却一直不闻不问，想来也知你们背地里有什么易。何况燕国式微，尚且自难保，如何救得了旁人？所以不论拿什么过去，也不可能复国。之所以我想去，是因为我两袖空空，无论得了是多是少，也都稳赚不亏。不过，如今有你和我一起，我便不算是孤一人了，所以……也不是很亏。”

    霍星只是笑，说她很有天赋，“方才还是个贪心不足的小饕餮，转就悟了。”

    “好为人师！”她冲他龇牙咧嘴，“我是不会因为你对我一次次心，就对你有什么的。更不会激你。所以不用夸我，也不用对我好。我们只是合作——想要从天的手指里得到些好，光凭死是不够的。你一定需要我。”

    他，眉宇展开成温柔的弧度，“是啊。我很需要你。”

    ……

    梁鸢呆住了，耳朵因为过而嗡嗡作响。愣了一会，才慌得错开神，拿手捂住了脸，愤愤扔两个字：“恶心。”

    霍星慢悠悠的说：“前面有家酥香斋，那儿的鹅油酥还是一绝，现在时候还早，去买应该还来得及……”

    小姑娘立刻儿看过来，小嘴儿被自己咬得红艳艳的，那波光转的在自己的脸上转了两，忽然就放大了——蜻蜓似的吻了一，又立刻缩了回去。这次两只手一起挡住了脸，耳漫得通红——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亲他。

    一片真心，居然抵不上两块鹅油酥！

    霍星觉得好气又好笑，左右说过的话不好反悔，用指指节轻敲了她的额一，放了一把铜钱在桌上，便：“走吧。”

    或许正是因为世兵荒，所以能带来甜的糕便成为大家生活最好的一味调剂品。酥香斋外排起了龙，几乎一望不到。梁鸢是个没耐的人，压不想往人堆里站，脚步扭个方向，果断就说不要了。

    他指了指脸，促狭的笑：“那可不行。若是言而无信了，就没有回了。”又解释，“无妨。前些日才给这些商铺的掌柜退过大半年的税款，各个都恩德着。即便我如今被革了职，面还是有两分的。你在这儿呆一会，我去去就回。”

    梁鸢拉着他七七八八又说了好些样心名字，才目送着他走了。

    商街很闹，除了门店铺，也有许多推着车的动小摊，凭着叫卖吆喝，也招呼过来不少人。她把持不住，蹦蹦地过去凑闹。结果没走两步，被一个人拦住了。那人冷着脸，目光从她的上掠过，带着凉凉的寒意：“梁姑娘，赏脸说两句话？”

    梁鸢认是荀元，微微一蹙眉，扭就往回走：“不赏。”

    后面的人不依不饶，一直把她到一无人的暗巷才：“我知梁姑娘心气极，不肯委仇家，不如我帮你。”那个影顿住了，他便继续说，“你孤一人，即便了这个丹，又能去哪里？不如我给你一些盘缠，再安排人护送你。不论天涯海角，只要梁姑娘你喜，便可以去，之后重新开始，个寻常女儿，亦可一世无忧。”

    梁鸢那双狐狸似的睛着闪闪的光：“若我不肯呢？”

    “有我在，你不必担心重蹈覆辙。我与他虽是多年的兄弟，但我向来比他清楚对错。你们在一起，最后只会两败俱伤。说实话，我并不是想要帮你，而是要帮他。”

    “都说了我不肯。你要我说几遍？”她不耐烦了，“还有……荀副将，你究竟是真的恼你好兄弟沉溺声，还是替你的妹妹恨嫁？我和霍星的事，横竖用得着你来么？”

    “……你，你这妖女！”荀元住了腰间的佩剑，低声喝骂，“小丫片，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阿青是当局者迷，才会被你哄得鬼迷心窍。你是什么心思斤两，我一清二楚。若你不肯走，那……只好由我亲自送你上路了。”

    梁鸢冷笑，她个小小的，一扬，却带着利刃鞘般的锐利锋芒：“怎么？想杀我？那你来咯。”

    他剑作势要劈，“当真以为我不敢？！”

    “你若动我一毫，我就让霍星百倍奉还。若叫我横死街，那我也要他跟我陪葬——”她一动不动，连也不眨，“荀副将，别忘了，你们的世可正愁没机会再同他发难。上次是八十军，你这一剑刺过来，猜猜又要如何了？”

    剑猛地停住了。

    梁鸢瞥他一，讥讽的笑：“放心。念你你和他兄弟一场，今天的事我就不和他说了。”说着扬了扬手，走前飘一句，“不必谢我。”

    时候赶巧，刚回到酥香斋门就赶上霍星拎着大包小包，被铺里的伙计簇拥着送来。她便快步过去接那些心，睛放着光：“果然是百年老店，光是味都比别家的更香醇。哪一盒是桂糕？栗糕呢？对了，鹅油酥要趁吃……不如现在就拆了吧！”

    霍星无得将东西递给跑小厮：“你是饿死鬼托生么？方才一大碗云吞刚吃过，现在又要吃？”

    说是这样，还是拿了一枚鹅油酥，用纸包着递给她，“昨日我便向上请命，说思乡心切，想回新亭。顾野求之不得，许诺我这两日便放我关。不过有许多双睛盯着，刨去路程，我们最多有半个月的时间。想提前准备些什么，现在就要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