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苍白,脸上却又是诡异的红,带着绝绝的狠辣之意。
她举着匕首向跪着的人扑过去,左劈右砍,却不得章法。霍星许是始料不及,又或许是不敢在顾野面前失态,胡挡了几,奈何她杀心太胜,凭着一腔孤勇,竟与他斗了个难解难分。
顾野眉一皱,叫了声须卓。
守在后方的瘦男人即刻上前来,一伸手,就轻松住了少女的后颈,将还在张牙舞爪的她从霍星边拎走,“殿面前,不得无礼。”
原本被突然打岔,顾野的心就不是很好了,再一看,霍星右臂竟了一刀,此时正鲜血横,眉便拧得更了。他转过,看着那少女,又看看霍星,冷声:“这又是你哪里抓来的野猫儿?”
这话刚说来,不等霍星作答,那厢已经嚎啕大哭了起来:“我虽然微贱,但也是个清白姑娘。你这杀千刀的秦狗,害得我国破家亡,如今又将我关在府上当畜生狎玩羞辱,如今教旁人看见见了,竟也将我视作畜生!今日我定要与你个了断,既然苍天无,饶你一命,那我便投胎那恶鬼,生生世世也不会放过你!”说罢,就迎往墙上撞。
须卓伸手,再次把她揪了回来,仍是那副淡淡的语气:“没有殿的准许,不可自戕。”
顾野走上前,他的目光冷寒,静静地注视着梁鸢。
这个狼狈又艳的少女,有一副玲珑段,凌的衣衫里隐约透前那团白的,眉妩媚,神却倔刚烈,不似寻常楚女柔弱。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问得却不是她:“你很喜她?”
后面跪着的人竭力隐忍着,也不抬:“原只是拿来消遣的,谁只她昨日偷了府上的银钱私逃,教我抓回来又罚了,这才……闹成了这样。是臣教不严,让殿见了笑话。”
顾野瞥了他一,旋即俯凑近少女,一嗅:“不知为什么,我竟觉得姑娘很熟。姑娘觉得呢?”
梁鸢显然全心的投了扮演的角,从他啐了一:“秦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并没有因为他的试探有任何动。
他讨了个没趣儿,神往须卓一递,问:“除了箭伤,就没有旁的了?”
“当时正风雨大作,电闪雷鸣,属一时轻敌,叫他在闪电后逃了,除了伤他一箭,并无其他。”须卓作势凝视霍、梁二人,摇摇,“但绝不是女。”
既然须卓都这么说了,顾野也不好再行发难。只是来都来了,他跋扈惯了,自然不会叫霍星全而退。思索片刻,便笑起来:“霍青。你这个将军,得很好啊!我大秦军法明文规定,不许惊扰无辜百姓,不可杀烧抢掠。你为统帅,不以作则就罢了,居然以犯禁。我如今攻破丹禁一个月,你还说什么民心不稳——有你这样的主将,如何叫百姓心安?!如何叫楚人服我大秦?!”
霍星稽首:“臣知错。”
“须卓。收了他的虎符,再赏八十军。之后再将此事宣表军,以儆效尤。”
世扬而去。那瘦冷的男人终于也松开手,去请霍星:“小侯爷。请——”
梁鸢跌坐在地,冷汗涔涔。好像死过一回。
*
八十军,饶是铮铮铁骨也能打碎了。又是须卓亲手施刑,等府上的仆役去接,才发现他们的小侯爷已经昏死了过去。
等小侯爷再醒过来,已经是两天之后了。
又是夜里,屋里的红烛还烧着,烛芯没有剪,留得老,蜡泪积了厚厚一层。灯放着一张圈椅,素衣的少女坐上面,翘着二郎,上半歪着,托在一只臂上,她困得厉害,小啄米似得着。脑后的簪松了,有一缕发落在了肩上。好像是觉察到了动静,费力的睁开,正巧与他四目相接。
然后打了个哈欠,“没死就行。”
说着起去拿蜡烛,将烛台一一亮。熟练的从屉里拿上药和油,坐到了他旁边,“换药了。”
“怎么不叫桑枝来。”
“你的那些个丫鬟人,个个见了我都恨不得将我活吃了。只有呆你这儿才能清净一会儿。等明个儿她起来,你自己叫她来。”
“……”原来是这样。
他还她怎么这么贴心,原来是迫不得己。
霍星忽然觉得很委屈:“你骗得我好苦。”
“那是你傻。”梁鸢巍然不动,有条不紊的往狰狞的伤上药上油,手法轻柔,“我从第一句话起就在骗你,不是吗?”
“那时你在顾野前演的那戏,多少也有些真心吧。”霍星原本很想转过看看她的脸,后来一想,相这些时日,除了意动时有些波澜外,永远都是淡淡的。他便懒得看了,只是幽幽,“也是。你我有血海仇,你怎么会不恨我。”
扑哧。
梁鸢的爪伸过来,胡他的发,边笑边说:“我怎么觉得你一病,连都变了。为什么说这么奇怪的话?咱们两个各取所需,其他的有那么重要么?何况,我从没说过讨厌你。”
霍星动弹不得,只能忍着屈辱被蹂躏,咬牙切齿的说:“你最好不要太过分。”
她觉得稀奇,“咦?这都不恼我么。”略略一停,才迟疑着问,“你该不会真的喜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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