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望当归 - 5. 承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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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承王志



    被千大的人,骨血里淌着尊容娴雅,说是要回浮图塔去,却一素衣,颇有慷慨就义的凛然气度。梁同姝坐得笔直,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反观梁鸢,因为被午觉被打扰,所以神恹恹的。没骨的赖蛇半窝在圈椅里,绵绵,素日里惯会勾人的半眯着,再密的睫羽一掩,看不

    两杯香茗摆在间,却没有人伸手去拿。

    良久,梁同姝开:“小鸢。我要回去了。”

    梁鸢淡淡:“好走不送。”

    王姬却没有动,而是继续问:“你……和不和我一起走?”

    梁鸢这才因为惊讶睁大了睛:“和你?去浮图塔?我失心疯了不成!”她冷笑,“富贵时不见你来找我,要去受难了,到时时刻刻念着我。我哪里敢当!”

    梁同姝看见她起时牵动了领薄衫斑驳的红痕,心忽然一阵钝痛,接着就掀起了滔天酸浪。

    从前在禁,她是父亲的掌上明珠,是丹贵的那朵,是所有人都可望不可即的存在。她梁鸢论、论相貌、论才学品行,样样都不如自己,是禁卑微、又不起的一粒沙。

    谁苍天无,风,如今大楚灭了,她成了阶囚,权势化作了泡影,原本以为依仗着姿能攀个好去。结果……结果那个男人在节骨上把自己抛,教她赤的等了整整一夜!之后便将自己抛在脑后,偏疼起这小家气的狐媚去了。

    本来她心灰意冷,傍不上这颗大树,便想着回浮图塔去。大秦攻楚一事本就师无名,燕帝即便不能主持公,好歹要保住他们这些梁氏血脉,免得场面太过难看。塔里的几个郎君酸儒虽然本事不大,却都是真心待自己,好歹不会叫自己真没个着落。

    可是……

    凭什么!

    她梁鸢凭什么可以不受亡国之苦!凭什么可以怡然自得的坐在这里,喝着她从前连看一都不的香茗!凭什么可以得到那个人的青

    到底是哪里不如她!

    她的目光在她的上来回巡梭,最后落在她饱胀圆脯上,在心里暗暗骂:婊

    面上却微拢黛眉,作副忧心的模样:“难小鸢想一辈侍人?侍得还是……咱们灭国杀父的仇人?且不说他日父母泉有知,事传到同俦那儿,也……”

    “梁同俦死了。”梁鸢端起茶一饮尽,淡淡地又补充,“我亲手杀的。”

    梁同姝倒凉气,看着面前波澜不惊的少女,只觉得脊背发凉:“……你说什么?怎、怎么能……”

    “怎么不能?!秦人攻来,他们临了还想着将我扮一扮,好去送死。用我的命,去换他们宝贝儿的命。凭什么?凭什么我就该死?谁要我死,我就要谁死!”梁鸢绷着脸,神沉,“他们是你的父母,不是我的。梁同俦是你的兄弟,也不是我的。你也不用唤我什么‘小鸢’,就像从前在时那样,继续叫我‘野丫’罢。”

    梁同姝沉浸在梁同俦的死讯带来的大冲击本没听梁鸢又说的话,只是哆哆嗦嗦的拿手指着她的鼻尖:“你、你……你疯了吗!同俦不光是你的亲弟弟,也是大楚复国的希望!你杀了他……你居然杀了他……”

    梁鸢噗嗤一声笑来:“我你从前备受喜,想来总有什么过人之。没想到竟也如此鲁钝蠢笨。”她拿手比了比梁同俦的模样,“那日我带着他走,前是敌军,后是猛火,他都走了两步就走不动了,耍他的世脾气,叫我背他——这只会吃和哭的废,你竟相信他能光复楚国?”

    “你不懂!同俦他生的那日天降祥瑞,凤凰啼泣,是百年一遇的吉兆。那是他的命!他注定是可以兴盛大楚的人!”

    “你才不懂!他是戌时生的,坠地时早就夜了。那日伴着五云霞生的是我!”

    梁同姝见梁鸢神定,当即明白了这是她的伤心,知晓了她的委屈,旋即就往她心窝:“呵。是么?我你个洒扫女生的野怎么一直死赖脸的活着,原来就是因为这个?该不会……你留在霍星边,也是觉得自己是什么天命所归,终有一日会复兴大楚吧?哈哈哈哈哈……痴心妄想!烂货生来的贱,竟还妄想天命!凭你,也?!”

    梁鸢到底只是个半大不大的孩,被这么一刀一刀稳准狠地直戳痛,当即白了脸,角赤红,却半天说不一个字来。

    她狠狠掐着大,拼命要把汹涌而来的泪意憋回去。

    不能哭。

    不能哭。

    这些人不。也不值得。

    “啧。原念着谊,还想拉你一把。没想到你是把扶不上墙的臭泥。”梁同姝霍然起,嫌恶地拍了拍衣袖,“浪费时间。”

    她转过,见到霍星正踱步走来,原本因为激动畅快而充血的粉红小脸儿在瞬间变得惨白。

    “王姬怎么还没启程?”霍星对女人惯有一温言语,他好像来得迟,并没有听见之前的话,甚至格外温存,“殿放心,回去了之后绝不会有人为难。若遇了什么委屈欺侮,也只再来告诉我。”

    梁同姝不知要在这两人当什么姿态好,局促地理了理发髻衣摆,到底又作了那副孔雀姿态来。说不必了,“比起全瓦,我宁为碎玉。以后的事,都不必小侯爷劳心了。”

    小侯爷也不求,冲她温温柔柔一笑,一摆手,招了个鬼魅似的影卫现:“休寒,我有事要忙,你去送一送王姬。”

    *

    休寒依言,一路护送梁同姝到浮图塔。

    临别时,王姬向他欠了欠,托他向小侯爷谢。

    他说不必了,“小侯爷说王姬不能在他府上白住,特叫我来取些利息。”

    说罢,亮了腰间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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