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三、渎神

    待屋檐的呜咽声终于停歇的时候，已是宵。

    起初，即便被捂住了，那透不过气的惨然还是滴着血一般，顺着夜风爬上人的脊骨。到最后，却只剩游丝，跟银钩似的刮得人浑发凉。

    十六都发麻了，等到终于没了声响，才伸手悄悄拨动了的瓦片，从里看了去。

    还好，刘家娘还活着。

    虽然她还带着些稚的脸庞苍白得如同浮尸，发缭地被汗粘在额上，唯独上一极艳的颜，如泼银雪地里的血，是被她咬破的。

    可她到底还活着。

    奄奄一息地躺在母亲的怀，连哭的力气也没有，只能无力地被双目泛红的母亲抱着，鲜血淋漓的嘴还在一张一合地试图说着什么。

    十六好半天才看清她的型。

    娘，我没有.

    刘若兰如同被纵的木偶，只会喃喃重复着，就好像这句话便是如今唯一还能串起这的线了。

    十六没有说话，只是合上了那块瓦片，从李玄慈怀站了起来，轻轻说：走吧。

    她救不了刘小娘，既没有立场，也没有能力，只能力求查些线索，叫这些姑娘不至于最后只能将冤枉都自己吞。

    如今刘府看得甚严，轻易不见婆丫鬟走动，倒是方便了他们在檐上行走。

    关住刘小娘的地方是在西边侧院，旁边靠着池，颇有些荒僻，想来正因如此才选在此地。而正院住着刘大人和夫人，因此二人先去了东院找起。

    找到第五间房时，十六终于发现了要找的东西。

    这里一看便知时姑娘的闺房，榻上还放着绣了一半的绣绷，一朵兰在丝绸上缓缓绽放，窗前的小桌上还立着梳妆镜，卸来的耳坠就丢在小桌上，无人收拾。墙上还挂着一副墨图，虽然笔法有些稚，却不失意趣。

    这是个有闲也有心思的小女的房间。

    十六目光扫着别，只见墙边的神龛放着后土娘娘的神像，不大，像是石刻的，雕得极好，低垂的目光着温的慈悲，角似乎蕴着一笑，却又瞧不分明。

    她立刻便想要去查探一二，可手还没落，到底没得了手。

    自小在神像面前洒扫、抄经、打坐乃至罚跪，十六虽然心大，可到底还是被养了对祖的敬畏。

    她不自觉退了两步，转了，讷讷对李玄慈说：要不，你来。

    李玄慈睨了她一，他是个生冷不忌的，别说后土娘娘像，天王老在他面前也照样被掀翻。

    可就在李玄慈伸手的前一刻，十六闭着拧着眉，到底还是手拦了他。

    冰冷的神像，活生生的人。

    该怎么选，她心里其实清楚的。

    十六自一般亲自端了神像来看，只是嘴里还是忍不住告罪了一声。

    可她左看右看、上摸摸，愣是没找一条来，这神像大概是用一整块石细细雕的，摸不一瑕疵，也找不一蹊跷。

    她不信邪，将神像递给了李玄慈，这些心机算计，他比自己在行。

    但乎意料的是，李玄慈只微微看了一，便挪开了，并没有再仔细检查一遍。

    能夹带到官院宅里的东西，怎么会在明面上让你找破绽来，那不是钩，那是自寻死路。他淡淡说。

    那会不会是这香有问题？十六的神落到香炉上，里面堆了些灰，她伸手捻了些，又凑近来闻，可与她摸了十几年的香灰没什么区别，闻起来也是一燃尽后的檀香味，实在察觉不什么异常来。

    又从神龛找到了香，得倒是十分致，一个小盒打开，里面分着数格，分别绘着四季卉，而每个格里都装了些香，如今这盒正用了一半，还剩一半多一些。

    他们不好在此过久停留，今夜刘小娘既已落胎，想必不久便会以养病之名挪回房里，十六只好匆匆抓了间一把香揣怀里，打算回去让师兄看看。

    她刚扯着李玄慈要走，却见他忽地伸手，从神像上生生掰了一块来。

    你.......你你你你你.十六惊得半天没说囫囵话来，她虽然知这是个鬼神不忌的，可这般肆无忌惮地破坏神像，还是叫她大吃一惊。

    光拿香有什么用，要是香上没查东西，岂不是又要再跑一趟。他飞了半边眉，甚至还带着挑衅，放肆地掂了掂手上的残块。

    随即又瞧了十六那被霜打了的茄一样的萎靡神，上甚至带了笑意，满是懒怠，简短却轻快地说：我不信报应。

    更不怕报应。

    这句话时，他眸光采亮得如星一般，既带着少年人的飞扬，又有着神难挡的凌厉。

    *

    后土娘娘，亦称承天效法厚德光大后土皇地祇，为教尊神四御的一位，地位极，也被叫地母娘娘，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皇天在上后土在的后土，桃园三结义就用了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这句话。她是主宰大地之神，人们对于后土的敬仰，其实源于古代对大地的崇拜，并因此人格化了，后土掌，育万，因此被称为大地之母。

    明天开个小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