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空

    法蓝越来越沉默了，夜里失眠的状况也更严重了。

    以前那些用来安眠的药都失了药效，他的神经变得更脆弱，见不得光，听不了噪声，甚至受不了吃饭时刀叉碰到盘的声音，脾气也古怪极了，常常，他可以连续几天不房间，就连九娣也难劝他来。

    不过，九娣倒也不介意，她的注意力多半放在孩上，尤其见着这个小孩一天天大，越来越机灵，会说妈妈我你，也会说妈妈是坏，在到是坟墓的小山里跟着老跌跌撞撞，老还特别喜逗小孩，也许是久以来自说自话总没回应，现在有个小声音每响必应反而添了不少藉。

    似乎远离世界的一切都趋于安静、缓慢，尽在荒墓村里四目皆荒凉，但在这个孤独的老房里，却是各得各的安所，又各念各的经。

    唯觉难念的是法蓝。

    消息虽没那么快传到，但还是传来了，那是早上老人拾荒捡回来的报纸，法蓝看完就攥成了个团，久久，整个人陷更时间的沉默。

    老大，你有什么吩咐？   老蹲在门角落里，卷着一支烟，没抬，但凭着跟法蓝这么多年的也猜得到他现在的想法。

    法蓝沉默良久才说：老三，你说你当年犯的那盗墓罪本不是什么大事，但后来非当个自由党抓来却也是冤枉，要现在再帮着国家立一功说不定就将功抵过反正你既没有丧天害理的事，也没参过军，虽然你个死人的活，但你从来没死过谁，倒是救了不少人

    老大，哎，别说了！

    不，老三，你听我说，你这人是个仗义的，这几日也多亏你帮我们度过难关，就和地室那帮活死人一样，我们还能多这几气，可瞅着新政府要上台，我肯定是早晚跑不掉的，你帮我成这最后一件事，就算你补了那些年你欠我的

    老大！

    别劝，劝也没用，我主意已定，就这么办

    法蓝边说边看向窗外，看九娣正同小孩在外面的院里玩，她穿碎黑底裙，挽起一髻，迎着光，跑得满额汗，脸颊红，肤上是一层金灿灿的透明光，眉盈动，嘴坦展开，一个没有矫饰的笑，毫无遮掩。

    法蓝微觉诧异他的六儿什么时候就从那个瘦弱青涩的女孩蜕变成一个风韵十足的少妇，但即使岁月如此变化，她的睛还是那样的执拗、沉着法蓝看得她发呆，直至她抬起发现了他的目光。

    女人朝他走来，孩亦步亦趋地跟过来，一时间，他的世界又满了声音。

    要不要陪你走走？九娣到他跟前坐来，一只手去抚他的手，仔细观察他今日的绪。

    唔，你先歇歇。法蓝捉住她的手，轻轻一拉，把她拥怀。

    九娣被他突如其来的温柔惊了一，随即环手搂住他，吻了吻他的脖：我不累，你呢？看你来坐在外面也是一天了，

    累吗？

    有，法蓝着她的肩，抚过发，取手绢帮她的汗拭去，顿了顿说：明天你带着孩和老三城逛逛吧，总憋在家里不好。

    可是外面不是很不安全吗？九娣迟疑。

    现在病早得到了控制，只要你保护好自己和孩，应该没事。

    那你呢？

    我这样恐怕也不适合去走动，你们去你们的，我在家里等你们，你也该买件新衣服了，还有孩，你看他得多快，还穿着小时候的衣服

    九娣回看孩，孩确实该置些新东西，她一个母亲实在惭愧，给不了孩一个好环境，竟让他小小年纪只接墓地和死人也不知会不会给他造成童年影。

    九娣笑了：好吧，就依着你，不过你在家可要听话，不要到跑，我们也快去快回，着罩不会有人认来的。

    法蓝笑：这才听话，是我的六儿。

    更地搂住她，好像要把她自己里，同自己骨连着骨，血连着血，他多么想这样一辈抱着她。

    明天你就自由了，九娣。

    哈哈，你说过，自由不过是另一形式的囚禁。

    法蓝笑了，仰着，浸在她睛里，贪恋，痴醉，甚至还有那个少年的羞怯。

    九娣吻他的额，揽他怀，低声：今晚我把孩让老看着，咱俩睡，不会吵。

    法蓝枕着她脯笑：你睡着后也吵。

    什么话？

    打呼噜说梦话

    ！

    九娣抬起手掐他，气势汹汹，但还是像当年修理他一样，手总要留。

    法蓝不疼反而九娣疼，不知怎么，她跟他在一起，怎么都觉得疼。

    疼，心里疼，肤疼，也疼，他们睡在一起，她便更觉得疼吻他烧毁的面，吻他疤痕，吻他的手指和那里，他由她他，吞自己，火焰再次扑来，他不想挣扎，任由毁灭。

    兴奋的神经在黑暗里蔓延攀网，罗织了九娣，他翻而上，吻她，咬她，给她了个全，再在她涌时，温柔，缓急得当，送腰，沉肩，，他一次又一次要她，直至彼此疲力尽。

    这一夜，法蓝睡得很沉。

    卢琳看车窗外的景象越来越陌生，从街区楼到荒野草地，一望不到的公路上，除了山就是旷野，她便知，那个伪自由党女没有骗自己，新政府怎么会还有时间力和财力去安顿老弱病残？

    来休息休息吧。

    车停在一个山坡脚，司机来撒，顺便让大家来透气。

    司机师傅咱这是去哪里啊？

    有几个老人行动不便，只好坐在车里问回来的司机。

    去养老院，老人家，您放心吧，国家都给你们安排好了，只是离市区远呐，得辛苦您坐会儿了，来，我扶您去透透气，要不坐久了，您受不住！

    唔，谢谢！

    司机把人一个个扶去，态度客客气气，但很快，他自个儿倒是上了车，把门一关，发动引擎，忽然开动。

    几个老弱病残哪能赶得上他这车，站在原地瞪睛，跺脚：哎哎！你去哪啊！回来啊！

    人们哭喊起来，只有拄拐的女和卢琳两个年轻人反倒最镇定，二人一对视，竟因为某默契而笑了，也是奇景。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但这荒郊野岭的咱上哪去？

    你看前面那是啥。

    拄拐女指了指山坡上，卢琳极目远眺，远天际与土地相接是一条条白石丘。

    那是什么？

    卢琳心里想说来自己的猜测，但又不敢，只等对方确认：是坟。

    ******************************************

    争取这周完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