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晋之好·师生篇 - 告解

    晋的留学。

    晋是被保送帝都大学的，虽然帝都大学遍地是天之骄一级的人，但这个一脸生人勿近的小着实惊动了不少人。

    整个大一晋都过着极其枯燥的生活，教室，图书馆，自习室，堂，宿舍。没有参加任何社团，也没有什么朋友。虽然常常被人调侃是书呆，但晋很幸运的有一个靠谱的舍友。

    王京，帝都的老牌世家的少爷，家族势力多在政界，因而王京人脉极广。王京本来也是个严肃寡言的人，和晋这闷葫芦倒也相安无事，在得知晋和他同专业而且修了双学位后就对晋上了心。以他的手段查清晋的底细也不是很难，对晋有了大概的了解后也就难免升起招揽之意。晋虽然实在冷漠了些，但才能是无可否认的，王京也就对他略加照顾。

    在大二时学校和法国的一所名校安排了换生计划，平时不声不响的晋这次很积极的报了名，在展现足够的专业能力和外语证书之后成功挤了换生名额里。王京或多或少的说了几句向着他的话，晋临行前也特意过谢。

    换生们迅速打成一片，毕竟异国他乡，一来的同学才显得亲切。只有晋，他像排斥那亲密的关系一样，拒绝任何人的亲近，别人和他接几次也自讨没趣，不再徒劳无功的事。

    晋独自漫步在黎的街，重重的吐了一气。他并不是为了更好的资源或是更多的资历参加这次活动的，只是想要逃离。晋这些年几乎要得神病，他不想接受任何人的好意，也拒绝和任何人建立关系，仿佛失去了接受和释放善意的能力。他甚至没法在一个熟悉的环境待去，因为早晚会有人靠近他，而他怕极了这觉。

    所以他只有逃离，逃到异国他乡去，到一个全都是陌生人的地方，没有人认识他，没有人在乎他，也不会有人关心他。晋需要这被遗弃，从前他拼命想要摆脱自己是被遗弃的孤儿的份，现在走向另一个极端。

    不远传来教堂的钟声，晋鬼使神差的走了这个小教堂。晋只安静的在最后一排听着神父用沧桑温和的音布，心却不可思议的平静了来。这天刚巧是圣餐日，教堂的信徒都从篮里取了一块圣饼，到晋的时候已经没有了。神父走到他面前，在前画一个十字，令人安定的声音响起“孩，你似乎在迷惘。”

    晋一瞬间觉自己抓到了什么模糊的认知，他没有抗拒面前的神父释放的善意。久违的温的觉，令晋当时就了眶。

    布朗神父是一个睿智且温和的虔信者，他真正的贯彻着神世人的普世神，当他浅的睛注视着你，你会忽然觉得温——啊，光照到我了。

    “远来的客人，请将此当天堂，向上帝告解你的忧愁悲喜。”布朗琥珀的睛平等的注视着晋，晋却匆忙的泪，有些窘迫的摇摇，狼狈地逃开。

    “神会指引你。”布朗依然温和地目送晋离开。

    晋回到宿舍后像往常一样自顾自地洗漱，随便找了东西吃。正在打游戏的舍友忽然招呼他一声“今天碰到心理老师，他说你上周的案例分析的论文写的很好，希望能引用一分。”晋木然的，他似乎可以受到和往常不同的一丝奇异的绪。原来旁人的善意并非那么恐怖。“嗯，然后要了你联系方式。卧槽！”舍友的游戏因为一时的分心结束了，晋只是定定的看着他神。

    “诶？你怎么啦？发什么呆呢？”舍友丧气的扔开手柄，发现晋站在一边一动不动，伸手在晋面前晃了晃，晋上回过神摇摇，扭回了房间。舍友很习惯他这古怪的行径，撇撇嘴，也没放在心上。

    晋此刻大脑非常混，如果说他的自我封闭好像是真空一样隔绝了一切，那么今天遇到的布朗神父就像是一缕空气，忽然之间晋的世界里有了声音有了气味有了温度。

    于是如神父所说，神指引着晋再一次找到那个小教堂。

    “您好。我是晋。”

    “您好，您可以称呼我布朗神父。”

    晋多年来第一次认真审视一个人，布朗神父一棕的发，鬓角灰白，琥珀的睛像是温的黑酒，眉梢角是岁月刻画的沧桑痕迹。这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也是一个经历过许多故事的人。

    布朗说着一地的英腔，自然的透一个英国绅士的优雅。他比晋想像要健谈许多，无论聊到什么他都可以从容不迫地回应，许多有些艰涩的问题到布朗这里都会轻松的仿佛信手拈来。

    晋并没有和他谈到自己，也不曾了解神父的经历，但一番谈后晋已经彻底对这个游历至此的英国神父放戒心。在布朗表示要在法国住一阵之后晋半是激动半是克制的询问“我可以常常来找您吗？”在得到神父的许可后晋一天不落地造访这座教堂。

    两周之后，晋在告解室发冷地对神父讲述了自己的过往。

    晋眶通红的从告解室走来，布朗的神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在前为晋画了十字。

    “神父……您就像我的父亲一样……”晋的还在轻轻地颤抖，布朗再一次画了十字“我们都是神的孩，他平等无差地着所有人。”布朗试着上前，接着轻轻地拥抱了晋，随后亲吻过晋的额。

    “神与你同在。”布朗的举动是教会给婴儿洗礼的仪式，晋这段日和布朗了解了很多教会的知识，完全明白布朗刚刚的行为的意义。

    “我能，叫你一声爸爸吗？”将自己的创伤在另一个人面前揭开，而对方毫不介意的接受了这样的自己，晋的躯壳里一被注了鲜活的血，仿佛被赐予了新生。晋从未验过亲，但此刻的神父无疑和他脑父亲的形象重合。

    “祝福你，我的孩。”神父的目光带上慈的彩，晋轻声地叫了一句“爸爸。”大的幸福涌上心，晋仿佛从此刻起才活了过来，第一次真切的受到心脏在动，肺泡在呼，血在淌。

    自这天起，晋终于打开了心结，不会再恐惧亲密关系的建立与崩塌，虽然乎许多人的意料，但晋的转变并没有带来什么负面影响，很快到了朋友，也很受老师的迎。

    但是在归国前的酒吧聚会后晋匆忙地拨通了神父留给他的号码。

    “我……”晋平复一呼“我也许喜同……”刚刚脱的枷锁顷刻又架在了肩上，而这一次也许连神父都不会原谅他，那是罪。

    “我的孩，如果你确信那是，那么神也会宽恕你。”神父慈祥的英音在电话另一响起。“在仇恨之播神的，在伤痕之播神的宽恕。我的孩，还记得这段祷告吗？我会永远你。”晋甚至可以想象神父在那画了十字。

    “是的……我明白……”电话匆匆挂断，聚会结束了。

    晋带着自己的明悟回到国，这次留学之旅将他逐渐崩溃的人生拨回了正轨。也许矫枉过正，但晋终于有能力去与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