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本字典,教他识字。
我说:“我教你写你名字吧。”
我翻到了“袁”字,先让他看字典上的这个字,然后一笔一划地教他写。
他连握笔都不会,还得我一教。
笨拙的小笨拙地拿着笔,笨拙地在纸上写了一个一看就很笨拙的“袁”。
然后我又在字典找“”,面就有“天”这个词组。
我跟他说:“这是你名字,我在天捡到的你,你就□□天。”
他看着我笑,轻声说了一遍:“袁天。”
他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了这三个字,那一瞬间我突然很慨,就好像自己给一个虚弱的小动建了一座房。
他说:“我有名字了。”
“对,你有名字了。”我拍拍他的,“我儿写字儿真丑。”
他看了我一:“我不是你儿。”
我瞪他,懒得多说。
他用手肘撞了我一,跟我说:“你的名字怎么写?”
我歪着看他,然后故意使坏,在纸上写:袁天他爸。
然后跟他说:“这就是我名字!”
第 14 章
14
我发现我这人真坏的,而且专门欺负弱小,也就是袁天。
但我也确实低估人家了,袁天跟我说:“我不识字,但是会数数。”
行吧,还没那么好骗。
把文盲当傻是我的错,我歉。
我在纸上写了我的名字,他问我那个“涞”字是什么意思。
我没好意思说我爸就是随便给我起的,本来想叫袁来,但觉得加个三看起来更。
“听着啊,你爸我现在教你第一条人生理,”我故作地说,“不要遇到什么问题都问别人,想知答案,要自己去寻找。”
他歪着看我,半天说了句:“你不是我爸。”
他本就没抓住重,我懒得理他。
之后,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反反复复地写我的名字,就那两个字,写了好几页纸。
我问他:“写那么多嘛?”
他拿起来,一张张排开:“好看吗?”
这两个字,他大概写了上百遍,从天光大亮,到夕西。
好几次我路过这边都看见他十分专注地低着,握着那笔,慎重地写每一横竖撇捺。
从第一个“袁涞”到最后一个“袁涞”,他的字步神速。
“写我名字没用,”我说,“你练练你自己的名儿,以后去需要写名字的地方多着呢。”
他笑,盯着“袁涞”看,跟我说:“我就喜你的。”
然后又转过来看我:“也喜你。”
窝心的,我被他过分真诚的目光得不得不躲开他的视线。
我心虚个什么劲儿呢?
我是他爸。
太落山前我去了一趟,让他看着店,有人来买书的话让人等等,我很快就回来。
我到路斜对面的商场买了个小糕,就是遍地都是的那连锁糕店卖的二十来块钱一个的小油糕,掌大,没两就吃完了。
我还特意买了蜡烛跟寿星帽,琢磨着怎么也得像那么回事儿。
我其实不用对他这么上心的,等到他籍落地,救助站那边也给他安排好了活计,他也就该走了。
但是每次他看着我的时候我总觉得那目光太赤诚了,我要是不善待他,就真的说不过去。
良心过不去。
回去的路上我自嘲个没完,活了将近三十年,一回发现自己原来是个大善人。
推门去的时候,那家伙还坐在那儿写我的名字,用蓝的圆珠笔,写在了他自己的手心里。
我问他:“嘛呢?”
他说:“把你攥住了。”
臭小竟然妄图攥住我,他还是梦比较快。
我把桌收拾了一,那几张他写完的纸我本来想丢掉最后还是叠好放在了一边。
他看着糕,笑得都要来了。
“知这是什么吗?”
“看到过。”他说,“我总在窗外面看。”
我想象了一他当初脏兮兮地站在糕店外面看着橱窗里摆着的糕,一个玻璃窗隔开的是两个世界。
我没多说话,但是突然有儿后悔,我应该给他买个大的,更好看的糕。
我把数字“18”的蜡烛在了小糕上,又给他上了寿星帽。
我说:“鬼知你究竟多大,就当你今天18吧。”
我指了指桌上的台历:“3月18日,袁天今天18岁。”
第 15 章
15
我没过过苦日,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的家,但从小到大衣无忧,哪怕是到了现在,我整天游手好闲地守着一间不赚钱的书店,生活也还算过得去。
所以,很多时候,我所了解的“真实”与“苦难”都来自那些或薄或厚的书,来自那些书里遥远的叙述者描写的遥远的故事。
是袁天让我知,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我不了解的晦暗。
我把它形容为“晦暗”,而不是黑暗。
袁天看着闪烁着的昏暗烛光,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说:“记住了吗?以后3月18号就是你生日了。”
我坐在他对面,看着他被映红的脸,跟个苹果似的。
他:“记住了。”
“许愿,蜡烛。”我说,“不过糕你也不能多吃,吃多了你又得上吐泻。”
他老老实实地,然后问我:“许什么愿?”
“许你自己想许的愿。”是真有笨,连这个都要问我。
让我没想到的是,他说:“我想留。”
不等我阻止,他已经熄了蜡烛。
我抬手敲他脑袋:“愿望说来就不灵了!”
意外的是,他得意洋洋地跟我说:“你答应的话,就灵了。”
谁说他傻?
他可一都不傻。
这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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