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嫁蒙郎
作者:紫夭
☆、
“木南国这些年可都不太平,这不来了才知,边境上是这般景象。”芷秋一边抱怨,一边将两件锦缎的袍裹了包袱里。
“也就公主你脾好,换是三公主五公主,不定都已经暴着自尽了…”
凌宋儿方才喝了一淡茶,这边陲小镇不比建安,茶里不是叶尖儿叶,却都是些渣梗,喝着烧,咽着更是得防着那些枝刮伤了咙。
凌宋儿却是笑了一笑,撑着半躺在床上,“无非是落了难…真能熬一熬,过去了,到时候有人接我们回去享福,芷秋你可该没这么多的怨气。”
瓷片儿清脆一声,凌宋儿手里的茶碗落定在了案台上。
芷秋收拾好了包裹,正要转门去当了这好衣裳换银两。
“我可是替公主你不值,明明是要嫁去大蒙汗营,都是那送亲的陈渊不识抬举,指着贵妃给他升官爵呢。偏生把公主扔到了这样的地界儿。没个官儿儿不说,还四不通汉话。”
“我们就算是再神通广大,也怕是难活得去。”
“不是还有可卡先生?”凌宋儿不不慢,敲着一旁的烟枪,指了指门外。
“是是是…”芷秋声响碎碎,径直了门,随着可卡先生去了。
凌宋儿这才撑着从床上起来,两儿玉藏在玉枕芯里,取了来,就着今日天青风烈,卜了一挂。
倒是吉祥。
边陲小镇虽是不济,却是一吉人卦。
烟呛了半,凌宋儿才从床上撑了起来。铜镜里,峨眉云鬓,团绯映双红,是个人儿,只可惜,怕是没得命…
日快落了山,芷秋才回来。怀里揣着个包裹,沉甸甸的怕见了光。
这三国界的地界儿,银票定是不值钱的,买卖都只看真金白银。江南盛产丝绸,往北衣料都是棉布麻,那两件丝罗为底,苏绣添儿的衣裳,自然能卖去好价钱。
包裹往桌上一放,芷秋拍了拍手掌,“公主,钱都换回来了,不少!”
“芷秋先去饭。”
“嗯…”凌宋儿坐来桌边,“对了,芷秋。”
“怎么了公主?”
“可别叫我公主了,我也不姓凌。”
“柳家小,年方及笄,本是北平人,随父亲经商走散了,落至此,只望能些小生意养活自己。”
“我知了,公主。”芷秋忙一把捂了捂嘴,“错了错了,小!”
凌宋儿抿了抿嘴角,打开包裹清了清,五十两白银不多不少,“吃过饭,让可卡先生带我们去夜市,买个人回来,你也不用再这般辛苦。”
芷秋喜上眉梢,凑来凌宋儿边,捂着她的袖儿,笑着,“就知公主疼我。”
&&
夜已是沉。
这小镇虽战,却是人意料的繁华。
芷秋手里一盏灯笼,凌宋儿走在后,前面是可卡先生引着路。烟柳巷里姑娘们都来迎客了。可卡先生没少收了人家投,好在姑娘们都和他相熟了,知这西洋人,大概不喜东方的姑娘们。
“可是那后院里的主儿?不见她门,今儿可是一回。”
“着斗篷,看不清脸,不过那段,还真是人儿!”
……
老鸨和姑娘们巷两旁议论没停。
凌宋儿只低着,幽幽巷里过。
全靠着战,怕是才有的这金山镇。
三国都挨着边儿,三国却又都不着。战落难的人在这金山镇上,还都能找到一门生意,多是上天眷顾,给他们留了条活路。
北边儿地界儿少有河,金山镇外,才有这一条,雪山上冲刷来的。夜市便在河旁边,摊儿位儿上卖什么的都有。
有的画着绢布,三国文字同时写着,“西洋古董。”
有的拿着大剑,举着招牌,“报仇填命。”
有的领着一票人,吆喝着,“卖隶嘿。想要什么的都有!男女老少,缺什么买什么。”
可卡先生走到这摊位前,才折回来问了问凌宋儿,“小,到了,您可亲自选选?”
凌宋儿方才了,芷秋便已经凑近了,打量了一番今天来的“货”。看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回过来指给她看。“小,你看那个丫好不好?看起来老实,该是个好使唤的。”
凌宋儿打量了打量,那丫睛可怜望着她,却让她想起些晦气的事儿。
“你怎的知,别的不是好使唤的?”
“这世上,看起来好使唤可不了数。你可记得贵…”凌宋儿自觉说漏了嘴,忙顿了顿,换了个称呼,“我爹那小妾,给我娘端洗脚的时候,是多好使唤的样儿。后来呢?”
地上那小丫本想着有主儿了,一脸期盼抬望着人,没想到却是遭了人嫌弃…
方才失落跪坐了回去,后河里起了动静,混杂着铁链杂声,是有人打架。
夜市里人声嘈杂了几分,多有旁边摊位上的客人们前来观战。
这些个隶大多都有几分骨,不稍用别的,光是拳便能将人捶得起不来。
可卡先生闻着声响,将凌宋儿往后护了护,“小,这鄙地方,要不我们先避一避?”
凌宋儿远瞻一角,只望着河里几个泥人拧在一团。回了可卡先生的话:“倒也不必。”边说着,往那探了探。她素来居在,若不是此番逃难,便也没见过几个等人。
间那人形大,眉炯炯,似是被众人围攻,衣服本是白,却染着泥,不仔细看不知。被五条汉围在间,那人却是丝毫没有怯意。拳吃了就打回去,一拳不落。
一番争斗来,五条汉人本是恶意,却忽的停了手,没人敢在往前。
独独那个墩儿,仗着自己上几两横,又扑了上去。“看你老我不揍死你!”
泥白衣服脸颊划三指印,没理,反手用铁链了武,死死勒住胖墩儿的颈。
胖墩儿的珠张鼓着,差些就要掉了。脸上已然青紫颜,里吐着,一丝儿气儿都落不肚里…
凌宋儿原是见不得别人这般吃罪的,忙抬起袖遮了遮。芷秋也将主儿扶了扶,往后退了退,“小,要不明儿再来。今日怕是不吉利!”
“胡说。”凌宋儿遮,却还往那边偷看着,“今日明明是吉日,还是吉人日。”
众人方才看闹看得起劲儿,听得一旁利落刷刷两声鞭响,是那人贩六爷,甩着鞭赶了过来。
“一个两个让不让人省心!”鞭一落,落在那泥白衣人上。袖上划一血痕,那人却一声没坑。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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