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本已经翻开了账本,拿了算盘,就要接待客人,这会儿白一翻直接把账本合上了,连也不抬一便指了左边楼梯,:“楼上左转最里面那间。不过半个时辰前才有人来找他,现在还没走呢。”
早知这么多人来找,就该着人收钱。
来一个找他的,就收几文钱,也好补贴补贴这穷鬼欠的房钱!
尤芳却是不知现在任为志是什么境,听见掌柜的指了路,心里十分激,向他一欠:“多谢掌柜的,那我先在面等会儿吧。”
也不知是不是谈生意,若打搅了旁人便不好。
她没带钱,不能东西,是以说完这话便在旁边站着等待。
说来也巧,没站上一会儿,楼上就有人来了。
脚步踩在那年久的木楼梯上,咯吱咯吱响。
尤芳抬起来,就看见一名着衫的青年从楼上走了来,面容寻常,材瘦削,却一副怡然姿态,背着手,指间还把玩着一块和田黄玉的扇坠儿。
他走来便停在了柜台前面,打袖里摸张银票来,径直搁在了掌柜的面前,:“楼上任公的房钱,多来的是以后的。若时间了,都记在账上,每逢初一十五往城东幽篁馆来结。”
掌柜的吓了一:“哎哟,阔绰!”
他一把将那银票拿起来看,看着上明晃晃的“通和票号一百两”七个字,登时喜笑颜开:“看来要恭喜这位贵人,也要恭喜任公了,这是谈成好生意了啊!”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如今不务正业的幽篁馆馆主吕显,掌柜的这样市侩的嘴脸他也见多了,当摆了摆手便:“不过是顺手周济一,还没谈什么生意呢。”
掌柜的立刻:“知,知。”
吕显心里骂你知个,嗤了一声,也懒得多搭理什么,转就走。
这时掌柜的心好了不少,便向站在另一侧的尤芳:“姑娘,现在任公的客人走了,您可以上去看看了。”
尤芳这才知青年文士便是任为志的客人。
她不由多看了一。
吕显见着个姑娘在这三教九聚集之地,虽然也觉得有些奇怪,可初时也未多想,便走了过去。
可听见掌柜的那一声时,他脚步陡地一停。
这姑娘竟也是来找任为志的?
吕显没有忍住,转过回望去,这一无巧不巧和尤芳视线对上。
真真是“荆钗布裙”,这一素得有些寒酸了。看五官生得不错,算是清秀,可瞧着却有些病弱瘦削,衬得一双睛格外地大,格外地亮,一望去时竟有些惊人。
他顿时怔了一怔。
那姑娘仿佛也没想到他会回,吓了一,整个人跟只受惊的兔似的,连忙收回了目光,只朝着他略带歉意地一欠,然后便往楼上去了。
吕显的眉不由皱了起来:难是任为志的亲眷?可也没听说他有什么姊妹,更没听说他有家室啊。
他心里生几分狐疑。
脚步一转,从这简陋的客栈里走了去,谁想刚一抬就瞧见了街对面停着的那辆车,再一瞅上的徽记,猛地一,脑海里电光石火地一闪:尤府有车,对面的茶楼里该有尤府的主;刚才他遇到的那姑娘瘦弱憔悴,虽穿着丫鬟的衣裳和连个丫鬟也不如,然而观其神态又不似丫鬟,难是……
“清远伯府那个庶女?”吕显一脸见鬼地再一次回过朝着蜀香客栈里面看了一,眸底闪过的思量,末了却是笑了一声,“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他轻一抚掌,心已有了决断。
原本是打算直接回幽篁馆,这时却改了主意,上了在路旁等候的轿,:“去谢府。”
*
尤芳上了楼。
左转最里间。
她停步在门外,伸手来,轻轻叩了叩门:“请问任公在吗?”
任为志今年二十四岁,屡试不第,二十岁之前连个童生都没考过,便歇了这心思,在父亲去世后接手了家盐场。只是家盐场传了三代,经历过上百年的开采,早接近枯竭,他又一书生气,不善经营,才两年来家境况便大不如前,甚而每况愈。
到如今原本的工都已经走了。
他四借钱不成,不得已变卖了好些祖产才凑够了上京的盘缠,在京已熬了有快一个月,有许多人听了他发明卓筒井的事,都来客栈探听消息。可这些人大多并不是真的要借钱给他,或者钱,只不过是想骗他手的图纸一看。
一来二去骗不到,自然慢慢散了。
这客栈之来找他的人也越来越少,甚至有不少人说他就是个骗,败尽了祖产,又经营不好盐场,才打着什么发明的旗号上京来招摇撞骗。
用那些人的话来说——
数百年来那么多人都没想往打井的法,你一个埋首读书的呆,连盐场都没去过几回,更没亲自汲过盐卤,竟说自己有办法。想也知是纸上谈兵,说得好听!
刚送走吕显,任为志有些心灰意冷。
接过了那么多人,且也曾是在科举场上待过的,他能看这吕照隐绝不是个小人。只是对方完全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急切,虽也打听他自井盐场的况,也问他卓筒井的况,甚至愿意给他银暂作周济,却偏偏绝不提钱的事,只说过几日再来找他。
任为志不知自己还能撑多久。
他穿着一蓝的锦缎袍,袖已经有些发皱,白皙的面容上一双好看的丹凤,嘴不薄也不厚,是一副自小没怎么受过苦的面相,眉目间多少有些放不的自是。
偏愁得在屋踱步。
听见叩门声伴着那问询的声音起时,他先是一怔,接来才连忙走上前去应门,只:“在的。”
“吱呀”一声门拉开。
任为志看见了立在外面的人,竟是个一素净的姑娘。
他朝她后望了望,也的确没看见旁人,不由有些困惑:“是,姑娘找我?”
尤芳没料着他开门这样快,叩门的手还举在半空,这时便有些尴尬地放了去,:“如果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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