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谢先生提。”
谢危便:“琴,你再试一遍,我看看。”
姜雪宁满腹心思都还在与谢危这一番“智斗”上,哪里料着他连话锋都不转一,直接就说琴的事,因而怔然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闹半天还是要给她开小灶。
她还以为说过郑保的事就会放她走了!
蕉庵就摆在琴桌上。
姜雪宁想死。
谢危见她不动已轻轻蹙了眉,:“我午也没事,你若不弹,便在这里耗着。”
谁愿意跟你在这里耗着啊!
简直比跟阎王爷待着还可怕!
姜雪宁两相权衡之,终究是求生盖过一不多的骨气,一气,坐直了,落指弦上,磕磕绊绊地弹了一小段谢危教的。
此曲又名,乃是初学琴的人大多知的开指小曲,主要用于练习指法。
姜雪宁殿虽没碰琴,却着意把这一小节开指小曲记了记。
此刻弹来,调和指法虽都不准,可竟没什么大错。
谢危看她手指,只:“继续弹。”
姜雪宁也不敢多说什么,一气提在心,两手十指重新抬起来时,崩得越发了。
这一次才指,一个调便重了。
谢危于是起了,走到她琴桌前来近看。
只是他越看,姜雪宁错得越多,弹得连第一遍也不如了。
谢危知她怕自己,可这也是无解之事,且于琴之一事上他总心无旁骛,便:“此曲通篇相应,每一句的句末都是一散一,你弦太,弹时要放得再松些。”
姜雪宁尝试放松,又弹了一遍。
谢危只一声“朽木难雕”,见她右手虽然看似松了,可左手五指还蜷着,且指法也不对,便皱了眉,略略向前倾,伸手去。
姜雪宁手指细得削葱似的,透明的指甲是淡淡的粉,便是指法不准,压在琴弦上也煞是好看。
学琴时玉镯与手链都摘了来。
谢危本是要教她正确的指法,可一靠近一垂眸,却看见那细细一截皓腕,当年用力划的那一取血用的伤痕如同一条陈旧的荆棘,爬在那雪白的肌肤上。
尽淡了,却依旧有些狰狞刺目。
他刚探的手指,一时顿住。
姜雪宁刚才一遍弹完自觉比第一遍好上不少,心里正想自己有了步,该得个夸奖,可没想到谢危一句“朽木难雕”就把她打了回来,更没想到他忽然朝着自己伸手来。
这一瞬整个人都麻了。
再一看谢危那目光,不偏不倚正落在她腕间那疤上,也不知为什么忽然怕得厉害,唯恐被他碰到,仓促之间连忙站起来!
“哐当!”
她本来坐在琴桌前,骤然起又急,一撞着前面桌沿,绊着后锦凳,顿时桌倾几倒,连带着她整个人都惊叫一声朝后面仰去。
谢危一看立刻伸手来——
他天青的鹤氅,袖袍宽大,兜了风似的,从姜雪宁前划过。
然后……
稳稳地抱住了那张蕉庵古琴。
“咚”地一声响,琴桌摔去,锦凳也倒去,姜雪宁一摔在那一片厚厚的绒毯里,有疼,目光也有些呆滞了。
那张蕉庵安然地落在谢危手掌之。
他抱琴而立,也看着她。
安静。
除了安静,还是安静。
谢危:“……”
似乎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姜雪宁:“……”
不,好像没有什么病。. .. ,,
第055章 否5认
那琴桌颇重, 谢危脚尖一勾便将其带了起来, 而后将手的蕉庵端端正正地放了回去。这时才看向姜雪宁, 似乎在想要不要去扶一把。
姜雪宁哪儿敢让他扶?
她摔得既不算很重也不算很痛,在看见谢危将琴放时, 便连忙一骨碌撑着那厚厚的绒毯起了来, :“是雪宁莽撞,还好琴没事。”
谢危看她一, 了:“是。”
姜雪宁:“……”
居然还回答“是”!
她摔了一跤虽然是自己的错,照理怪不到谢危的上, 可丢了这么大个人,难免心有气, 这时便暗想:张遮上辈没成亲一是因着被姚惜毁了名誉,二是因为运气不好遇到了她;谢危这样的上辈也没成家, 除了醉心佛之学外, 只怕是因为这让人着恼的德吧!
谢危也不知有没有看她心的不满来, 只一指那琴:“弹琴须要静心,心无杂念。你遇事本不莽撞, 却有莽撞之举,越想弹好越谈不好。正所谓‘速则不达’。所以今日也不教你学琴了,学也无用,你在这琴前坐来吧。”
姜雪宁依言坐, 问:“那学什么?”
谢危已返走到那桌前, 手里拿起了一块已经锯好的木料,回:“不学。”
姜雪宁愣住。
谢危淡淡:“你静坐琴前, 什么时候心静来了,什么时候学琴。”
心静?
学琴不就是“技”上的事吗?
与心静不静有什么关系?
姜雪宁只觉是谢危故意找法来折腾自己,人坐在那儿,心非但没静,反而更躁了。
但谢危也不搭理她。
上一回斫了快三年的琴因在层霄楼遇袭毁于一旦,叫他闷了好一阵,如今又重新开始选木斫琴,却是打算同时斫两张琴。
如此总不至于太倒霉,两张琴都遇到意外。
所以此刻便反复地比较着前这几块木料,想挑两块最好的来用。
姜雪宁坐在那琴后,一开始还满脑的念转,可想多了又觉得光是想本都很无聊。
坐在这里,无所事事,实在煎熬。
她渐渐有些打架,不得已把目光放到了谢危的上,看他挑选木料,拿着绳墨尺量,在那边比划,透着严谨到苛刻的觉,不像是一朝帝王师,反倒像是屠沽市井里求疵的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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