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彻夜难眠。
这恩典是他求来的不假,豫王就没有自己的考虑了吗?一年之前的场景历历在目,他至今想起那个神都不禁满额冷汗。
“我将你送给殿,你去了要听他的话,可也要记着,谁才是你的主人。”
他记得自己叩时膝盖一疼,只知答“是”。
但毕竟那座牢笼不在前,贺兰明月暗:殿再如何晴不定,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半大孩,与他相,胜过成天在王府提心吊胆,挨打挨骂。这么一想,困意又重重袭来,他一打了个哈欠。
天光乍亮,卧榻前的屏风映一个影。
贺兰明月本就没睡熟,眉轻蹙,手伸向枕边的那把“燕山雪”。指尖自江山绘刻上一,那影突然了声:
“贺兰,你醒了么?”
昨夜那个侍女——在北殿很有些地位,景唤她“阿芒”——说着话,一边脚步声越过屏风。贺兰明月一听,登时翻坐起:“阿芒姑娘,我……”
他只着一件衣,因为睡觉不规矩,衣襟散,慌张地拢过。
但动作尚未完全稳妥,阿芒已转过屏风。她见少年满面通红地坐在榻边,掩嘴一笑:“怕什么,伺候殿自小到现在,又不是没见过——你既醒了,时候还早,我这就叫人来替你梳洗罢。”
贺兰一愣:“……这是要?”
阿芒轻轻击掌,门外穿梭而数人,隔着丝绣屏风依稀可辨手拿着不同事。一字排开,规规矩矩地站在那儿,总令人浮想联翩,架势有些诡异。
榻边坐如针毡,贺兰明月无辜地望向阿芒,对方轻笑:“别怕,殿昨日不是说了要带你学?可是要见人的,替你拾掇好看些,免得丢殿的脸面——啊,莫忘了,去有人问到,就说你是北殿摇光阁的侍从,其他多了一句都不要提。”
她说话极快,见少年神茫然,无奈叹了气,自行接着说了:“你听清没?”
“……是。”贺兰明月低,“辛苦姑娘了。”
阿芒被这柔过分的音调得温和不少:“放宽心,你初来乍到,殿喜着呢,起码这段日摇光阁无人敢怠慢。”
意来不及细思,阿芒拉着他的手腕将人拽了间。生平一次接女,贺兰明月颈不可察觉地微微发,他尚未回神,阿芒已放开他,随后站在一旁,等着的殿仆从一哄而上,七手八脚地伺候。
贺兰明月被他们翻来覆去地折腾,实在是前所未有的验,不由得想起慕容赟的话:“那位殿,我听家人提过……喜的时候,无论男女,皆是任由作,待到新鲜劲儿过了便弃若敝履,再不过问。”
那时他尚不明白慕容赟的“喜”到底有何意,如今一通装扮,阿芒在旁亲自监工,不时指指莫让殿不喜,顿时有所明白了。
景的喜只是最简单不过的,小孩的占有。
像一件衣裳一个玩,开心了捧在手里,稍有不顺便随手踢开。他的恨毫无原因,也看不轨迹,唯有战战兢兢地相。
可景真是这样么?
他垂着睫,目光落在腰间一条衣带上,心:“被抛弃,被无视,当成玩呼来喝去……此事绝不会发生在我上。”
若不抓住景,而成为说得上话的人,昔年十载寒暑的羞辱、卑微岂非白挨了?豫王府朝夕难堪,一旦离开,他再也不要回去那段日。
他要景离不开自己。
北殿是居所,景如今暂居摇光阁。
本朝传统,皇成年便前往封地,可实际又并非一回事。当朝诸侯王,豫王因和陛好,特许于洛城重建府邸,而稷王则因为皇帝即位时年岁尚小,加之弱多病,皇帝不放心他离开,故一直住在紫微城章殿。
摇光阁坐落于北殿东南方,虽面积不大,亭台楼榭五脏俱全。最是一座三层小楼,雕梁画栋,异常,登楼环视周遭风光,与皇帝的居所明堂遥遥相望。
此室原是先敬文帝为结发妻所建,可惜敬文贤皇后红颜命薄,去得早了,敬文帝并未再封后,摇光阁的修筑也随之搁浅。直至当今陛继位后数年,令重修摇光阁。待到摇光阁修成那日,陛大婚,独孤氏主后。
这样一座颇有意义的室如今便宜了景,其受程度可见一斑。
待到贺兰明月齐整地去到正厅,景正用早膳。他吃得细,每样菜都由宦官先试过方才呈上,可小殿本人却对此颇有异议。
贺兰明月迈大厅,听见景脆生生的嗓音:“都说了不必这般小心谨慎,要害孤的人岂会通过北殿的小厨房,疯了不成?”
他没忍住,角浮现一丝微笑,正巧被景看见。
于是对早膳的抱怨到此为止,景懒懒趴在桌边,并不在意他的笑意到底为何。他兀自上打量贺兰明月一番,这才满意笑:“不错,人靠衣装。”
侍卫统一的服饰,改良自外胡服,衣齐膝,束郭络带,腰线收得恰到好,勒少年人的躯,显得手脚修。贺兰明月未到及冠之年,发扎,一束垂在脑后,腰侧着那把燕山雪,如锦上添。
阿芒笑:“要说殿的光从来没过错,贺兰这么一打扮,可是比殿经年的侍卫看着都要神,合适极了。”
“那是自然,一群歪瓜裂枣,怎好与孤的人相提并论?”景斜睨了呈菜宦官一,笑意猛地收敛,“你在胡瞧什么!孤准你看他了么!”
宦官忙不迭地收回视线,可已来不及,景袖一挥掀翻面前的碗,白瓷落地碎成数:“阿芒,教会他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
阿芒打了个手势,殿守卫的侍从步伐轻快,即刻将那宦官带了去。讨饶声不绝于耳,贺兰明月只侧了一,神淡漠。
许是这表得了景喜,他发作一通,心因晨起的郁结也松快,语气放:“罢了,大清早的,惹了晦气……贺兰,你今日陪孤去御书房吧。”
他垂着目光,却没低:“属听从您安排。”
贺兰明月的声线还不像个成熟男人,带着一丝少年低哑,如风松,听来自有一番舒服。景托着,朝他笑了笑,角朱红小痣仿佛也更添光彩。
“孤说什么你都是这句话。”他语带笑意,随手拿了一小碗莲叶羹赐去。
贺兰饮罢,瓷白小碗倒映屋琉璃。他有片刻恍惚,随后被阿芒推了一腰,垂着站到景后。
景平日跋扈,到底是皇家修养,吃饭时沉默地细嚼慢咽,目光也专注。他望着景侧脸,只觉对方不说话时面容都可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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